回想起来，夏芷安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一般人的观念里，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应该志在开疆拓土，建立不朽功勋。但这四个字却很少从白羽的嘴里听到。似乎在白羽的脑海里，开疆破土这种事情根本都不重要。

然而即便如此，北疆在他的带领下仍然灭了几个匈奴单于，疆土向东扩到了海边，甚至拿下了月氏的乐浪。这些放在史书上已经是彪炳千古的功绩，但在白羽眼里却似乎根本不算什么，还不如他眼前手里拨弄的哑铃有意思。

而更让夏芷安觉得吃惊以及深受冲击的，是白羽曾经跟她讲过的那些思想。

在来到北疆和接触白羽之前，夏芷安的导师实际上就是她的父皇——大前的开国之君，一个半生戎马、彪炳史册的人物。在夏芷安的眼里，父皇一直都是她崇拜的偶像，她也一直将父皇的教诲奉为真理。

父皇曾经跟她讲过很多为君之道，其中虽然也有爱民的仁义之道，但更多的还是如何驾驭臣子、如何高深莫测、如何不让臣子猜到帝王的心思等等。父皇认为，作为一位帝王，必须时刻保持神秘感，让臣子们无法捉摸自己的心思，这样才能更好地掌控朝廷、驾驭群臣。

夏芷安当皇帝的时候，根本做不到这些，她的心思，那些久于官场的大臣，一眼就能看得透，群臣也不怕她，这一度让夏芷安非常苦恼，觉得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有负于父皇的教诲。

所以她看到能把这一套做得很好的萧齐王，心里又敬又怕，一度她心里也认为萧齐王比她更适合当这个皇上。

然而，她被赶下台到了北疆之后，却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跟白羽熟悉之后，夏芷安不止一次地跟白羽探讨过以前父皇教给她的那些东西。刚开始，她说的还比较谨慎，只是试探性地提了一些问题。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起了个头，白羽就噼里啪啦地把她父皇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东西都说了出来。

当时，夏芷安感到极度震惊。这些帝王之术，白羽是怎么知道的？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些东西只有皇室的人才会了解，而且都是口耳相传，不会轻易外传。然而，现在白羽却能够如数家珍地说出这些东西，这让她感到非常意外。

然而，接下来白羽的话却让她彻底傻眼了。白羽并没有像她父皇那样对这些东西推崇备至，反而对它们进行了彻底的批判。

“这些所谓的帝王之术，其实都是一些过时的、落后的管理观念。”白羽说道，“它们强调的是如何驾驭臣子、如何控制权力，而不是如何促进生产力、如何推动社会的进步。这些观念早就应该被淘汰了。”

夏芷安当时就听傻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一直奉为真理的东西竟然会被白羽如此彻底地批判。然而那次对话，却对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