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不限时的残酷角逐之中,人,终究会是被打败的那一方。
基于这样的生物性常识,白宁都不应该与当前的幻境空间相互抗衡,相互角力。
人力,终究比不过机械之力。
不管是力量、速度、耐力、听觉感知、触觉感知,人的所有机能,都只是局限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通过机械,所有的这些指标都能被轻易地超越,这也就是肉体凡胎的极限与局限。
人的意志力也没有预想之中的那么强大,这个世界的恶意、压迫与诱惑,远超人类所能幻想的极限。
面对这种加诸其身的强大压力,这种顶级折磨,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告诫白宁,输,是必然的。
抵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躺平才是最为正确的一种选择。
安安静静的寂灭于此,痛苦不堪的寂灭于此,两者之间,真的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白宁当前所抵抗的,是一辆不能由人力所抗衡的火车头,如今火车头刚刚启动,白宁就已经完全招架不住,那就更别说全盛状态的机械之力。
此前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如螳臂当车一般的自取其辱。
在这种无限的折磨和思辨之中,白宁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七巧都已经流血,两行血泪顺着扭曲的面颊缓缓而下,嘲讽着白宁的不自量力。
人力有时而尽,为了对抗这个世界,机械便是为了取代人力所应运而生的东西。
人力比不过机械,这是从机械被发明的那一瞬间就注定的事实。
抵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身体的崩溃,意识的疲乏,都在吹响着白宁最终崩溃的号角。
越是无力,越是愤怒。
愤然之间,白宁怒目圆睁,在满是鲜红的世界之中,似乎看到了一片完全不属于这里的未来。
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所有的朦胧与迷幻,似乎都要在这样的凝视之中被勘破。
这是一种超越,又像是一种幻觉,更像是一种临死前的最后奋发。
白宁的意志终究不屈,但是,在这种绝对的大势面前,也只能爆发出一种略带悲剧色彩的回光返照。
仅仅,只是一种基于自身幻想的最终勘破吗?
感知着眼前逐渐模糊扭曲的景象,白宁想要伸出双手去抓握,却又感知到自己的双臂似乎有千斤之重。
身体依旧处于被困状态,刚刚的所见,果然只是一种无能的幻想吗?
又或者,这就是最为顶级的一种折磨,让挣扎者先看到一缕希望,然后再打破这层希望,让其堕入最终的绝望。
如此一来,现实的残酷性会让其彻底自暴自弃,丧失掉脱离困境的基本动力。
折磨如潮水,来自于幻境空间的攻势近乎于连绵不绝,白宁只如大江大浪之中的一块顽石,眼看着就要被彻底湮没。
彷徨无措之间,白宁心中的坚定之感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希望就是希望!
既然让他看到了希望,那么这缕希望便是撕扯这无尽黑暗的绝对突破口,也是那个即将要被抵达的唯一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