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安沉声说了句免礼以后,又转身对长公主拱手:“公主,孤想和玉宜单独聊聊可否?”
如今李淮安在陛的面子,只能点了点头,却不忘提醒他:“太子莫忘了,下月初六是玉宜和承景成亲的日子,到时候还请太子屈尊前往,我就在这里等着玉宜回来,还希望太子不要让我等太久。”
李淮安看了她一眼:“嗯,公主放心。”
说罢一甩袖子往廊桥下走去,转过头,眼中的恨意和愤怒却不再遮掩,直到彻底走下廊桥才平复了一些。
沈玉宜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情绪,一个是和皇帝血缘上疏远的太子,一个是皇帝嫡出却因为是女性无缘大权的公主,倒是有针锋相对的理由。
那么陆承景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李淮安又是怎么看他的呢?
思索间,沈玉宜没有发现前面的李淮安已经停了下来,她一时没刹住,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
沈玉宜吃痛,忙后退一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却听到了李淮安低低的笑声。
“我记得我十二岁那一年,你也是这般,一头就撞了上来,当时就哭了,我哄了你好久才哄好。”
沈玉宜没有说话,只是捂着额头看着他,桃花眼中满是怀疑。
李淮安看着她,伸出手想要去碰她的额头,沈玉宜却猛地后退一步,黑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李淮安的手有些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半晌收了回来背在了身后,他看着廊桥上的长公主,冷声道:“怎么,如今嫁个活死人就觉得攀上高枝了?一个无法掌权的女人,呵。”
他转过头,打量了一下沈玉宜,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今日穿成这个样子进宫面见皇上,是要告你爹吧。”
沈玉宜不置可否,他接着说道:“京都的传言沸沸扬扬,你身为女儿不仅不想办法帮忙,反而要火上浇油,亲自将你父亲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不成?”
“殿下”沈玉宜冷声道:“我也是我母亲的女儿。”
“如果我没记错,你母亲是季将军的女儿吧,小时候我也见过她,是个端庄温柔的女人。”李淮安看着沈玉宜,神色冷漠:“如今季将军已经过世,季家也树倒猢狲散,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你要把你最大的依靠亲手毁了吗?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殿下,人这一生不是只为好处活着的。”沈玉宜面色沉静,缓缓说道:“殿下如今和我说这些,不就是为了保住沈玉嫣的父亲吗,如果沈江明倒台,殿下愿意娶一个毫无背景,甚至父亲罪孽深重的女人当太子妃吗?”
“孤当然愿意!”李淮安反驳道:“孤爱的是嫣儿,与她是谁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沈玉宜笑道:“殿下最好说到做到,这样我也不必为我的姐姐过分操心了。”
看着沈玉宜满脸不在乎的模样,李淮安愣住了,他和沈玉宜从十岁就认识了,小小的女娃娃一路喊着淮安哥哥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每一次他看向她那双动人的桃花眼,都能从里面看出浓到能够溢出来的情意。
哪怕是他后来选择了沈玉嫣,也能从已经变得谨小慎微的沈玉宜的眼中看到深藏着的爱意。
可是如今这个女子,却陌生得很,这样陌生的沈玉宜,让他的心突然就像缺了一块,隐隐地开始不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