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帮俄国人传递情报已经仁至义尽,对方不知道感激,反而动手动脚,真让他生气,可是他也会点到为止,不真正伤了对方,就算是脱臼,轻轻拿捏就能接上。
俄国人的酒醒了,死死盯着陈宝祥。
柳月娥赶紧打圆场:“当家的,千万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对不对?人家是外国人,怎么说也是客,是不是?”
陈宝祥点点头,向对方抱拳拱手:“刚刚得罪了,朱俊说再给他一天时间就能得手,到时候我把东西带出来交给你。朋友,这是在济南,千万不要撒野,不然的话叫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那个俄国人涨红了脸,他还想逞强,但两只胳膊都不能动了,只能服软:“陈老板,刚刚我是喝多了,开个玩笑,不要生气,既然朱俊说还得一天,那我就等着,咱们是盟友,对不对?”
陈宝祥现在才知道,俄国人就是贱,好好跟他们说话,他们就是听不懂,只有暴揍一顿才老实下来。
他走过去,捏着俄国人的手肘轻轻扭了扭,一拉一提,关节全都合上。
济南人会武术的,都懂一些跌打的功夫,这种脱臼复位也是小意思。
俄国人彻底服气,连说谢谢,然后走出门去。
柳月娥收拾桌椅板凳,忽然捂着嘴笑起来:“当家的,你刚才这两下子,真是漂亮,年轻的时候我爹就说你是好手,如果能送到两军阵前,肯定是跃马扬鞭的大将军。只不过你们老陈家让你继承了米饭铺,在这里做小买卖,之前如果跟着韩长官的部队,肯定能谋个一官半职。可惜呀,可惜,都过去了。”
柳月娥感叹,惹得陈宝祥也发笑。
他知道,弯着腰在店里烧火做饭,再大的英雄也变成狗熊,只有跟这些人交手,才能让柳月娥眼前一亮,仿佛两个人重新回到年轻时候。
他们把店里收拾干净,柳月娥又千叮咛、万嘱咐:“当家的,帮俄国人做事也得知道分寸,千万不能惹上危险,咱是中国人,过好自己的日子要紧,千万别为了帮忙,把自己命都丢了。你到日本军部去,那里是龙潭虎穴,一个不小心就会出事,你得记住,现在你不是年轻的时候,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现在你还有我们娘四个。”
陈宝祥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秀儿他,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说的我早就记住了,不要再唠叨了,耳朵都快被磨起茧子来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自从日本鬼子进城以来的愤懑,全都发泄一空。
陈宝祥自己考虑,朱俊的身份,看起来他是共产国际的间谍,拿着资料投靠日本鬼子,就是为了给自己铺路,交上投名状,便于窃取那份北方计划,他这样做,正好惹怒了南方军和八方面军,所有人都以为他给日本鬼子当汉奸、狗腿子,谁也想不到他另外肩负重任。
这样的人才真正值得钦佩,就好像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明知道被天下人唾骂,却毫不犹豫去做,最终成就帝王霸业,真正的英雄往往能够忍辱负重。
他感到自己以前看错了朱俊,在益都县的时候,朱俊做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当下深入龙潭虎穴,承担别人完成不了的任务,这才是打英雄所为。
他也发誓,只要朱俊把情报交给他,他就会安全的交给俄国人,绝对不出任何差错。
当下,因为朱俊的关系,他也觉得自己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
柳月娥平时都是下午睡一觉,但现在精神百倍,跟在陈宝祥身边唠唠叨叨,一停不停:“当家的,咱传武这么好的大小伙子,我一定得给媒人说,让他们精心挑选姑娘,总得配得上传武才行。这件事你也不能撒手不管了,就当甩手大掌柜,孩子的终身大事,你这个当爹的一定要上心,知道不知道?”
陈宝祥被她说的坐立不安,只好堵住耳朵,躲到柴房里。
三个山贼死了,两个跑了,一个不会再来催他,但修夫人那边八方面军等不了,一定要取朱俊的人头,传武这边,得了大当家的命令,也是要杀朱俊。
或许朱俊把情报传出来,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陈宝祥不想让英雄去死,为国家尽力,当然应该名垂千古,而不是死在自己人枪下。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拿到情报,朱俊立刻离开日本军部,隐姓埋名,逃到其他地方去,躲开这次刺杀。
陈宝祥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却为朱俊打算。
一切思考完毕,他才觉得自己的膝盖疼的厉害,卷起裤腿一看,擦掉了手指大的一块皮,血淋淋的挂在一边,右边脚踝也碰了一下,已经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