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皱着眉头,发现周军师给这些人讲解行动过程的时候,十分耐心,而这七人对周军师却有所怀疑。
“先生,我们很想参与行动,但你的计划是不是太儿戏了?假如我们只是在大铁桶里放鞭炮,找个七岁孩子就能完成,又何必惊动七个人,我真怀疑,你是鬼子派来刺探的!”
七个人行动很快,立刻分开,堵住了门口和窗子。
周军师笑着摇头:“各位不要紧张,如果我是鬼子派来的,就不会孤身前来,早就带着宪兵进来,把你们抓住,直接送往泺源公馆。我之所以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是想达成抗日统一战线。所有对抗侵略者的先进力量,都应该联合起来,不管力量大小,都要参与行动,为下一次消灭全城鬼子做准备。”
七个人当中,有一个瘦高的汉子,是个头领。
他冷笑着摇头:“我们的任何行动,都要听青岛那边的安排,先派人送信过去,那边同意,才能跟别人发生联络。你空口白牙,让我们参加行动,我们就参加,岂不是乱了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何必听你的?”
陈宝祥连连皱眉,这些人面对周军师,言语毫无尊敬之意。
要知道,周军师的身份在全国黑白两道,都是响当当的招牌,一亮出来,震动全场,而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在周军师面前胡言乱语,真是可笑。
周军师点点头:“你们当然可以联络青岛那边,几位头领都跟我很熟悉。你只要告诉他们,这些话是周军师说的,就足够了。有什么新的进展,你就到陈家米饭铺找陈老板。”
陈宝祥抱拳拱手,七个人同时发出冷笑:“我们当然知道他,日本人的狗腿子汉奸,给泺源公馆和日本军部送饭,被人笑掉大牙。”
陈宝祥脸红了,他本来以为,跟着周军师到地窝子这边,肯定是受到隆重欢迎,自己脸上有光,想不到,最终却是这种结局。
他脸上挂不住,攥紧了双拳,忍不住想发作,但看看周军师那张笑脸,又强行忍住。
“各位,我们今天讨论的事,跟陈老板毫无关系。他只是陪着我过来,并且做个见证。如果你们在济南城有所行动,只是局限在地窝子这边,却不能跟老百姓发生关联,一旦日本鬼子满城搜索,你们往哪里躲?既然是抗日联盟,就应该在当地扎下根来。我知道你们七个人,陆陆续续过来两年多,任何行动都没展开,就是因为你们忘记了,只有人民才是抗日的最大基础。”
七个人脸上半信半疑,他们跟这些力工呆得久了,思想已经僵化,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见到周军师这样天神级的大人物,也没有足够的尊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们的抗日行动屡屡受挫,也是跟个人能力分不开的。
陈宝祥懒得看他们,只是抬头看着墙上的济南火车站时刻表。
领头的下了逐客令:“我们会向青岛汇报,那边有了指示,我就去陈家米饭铺找你们。”
陈宝祥只能跟着周军师出来,两人站在地窝子边缘,相视一笑。
“陈老板,不要气馁,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正如孔子所说,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等他们明白过来,一定会去陈家米饭铺向你负荆请罪,后悔自己说错了话。”
“先生,根本不需要他们赔礼道歉,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名动天下的人到了天桥地窝子,也不被尊重。”
周军师有些无奈,带着陈宝祥往回走,同时解释:“全国各地抗日组织,已经被叛徒搞怕了。那些叛徒当面说得好好的,回头就要举报,然后日本鬼子破门而入,抓人杀人,也别怪大家都变成惊弓之鸟。多想一想,我们应该做什么就明白了。”
陈宝祥钦佩对方的好脾气,如果换了其他人,早就拍案而起。
更何况这七个力工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只不过是大铁桶里放鞭炮,正如他们所说的,找个孩子也能做到。
陈宝祥问这个问题,周军师笑起来:“抗日这件事,一定要看得长远,而不是眼下细微的得失。这就是大地方人和小地方人的区别,看清全国,才能看清山东,看清山东,才能看清济南。这些人从青岛来到济南,目标很明确,但手段却拙劣。陈老板,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必须忍住,好好听他们讲,一切都是为了解放济南。”
他们两个到了米饭铺后门,四周有人围上来,总共有七个线人,分别向周军师报告。
陈宝祥站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
原来,潍县那边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日本天皇的秘密列车停靠一天之后,当地抗日武装组织不起来有效的进攻手段,只能眼睁睁看着列车向西。
他们此前吹嘘了很多,能够调动多少人、多少枪、多少炮,还能够拆除铁轨,让列车直接翻滚。
这一切都只是在纸上谈兵,没有一项得到实施,所以日本天皇的列车开过来,畅行无阻,四通八达。
在这种情况下,潍县这边的游击队以及抗日武装,一枪都没放,灰溜溜地退回去,避免引起日本鬼子更猛烈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