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玉眉头紧锁,他深知自己已被架上烤架。即便身边的人真的能查清子婴和茅草屋中老者的事,也会伤了徐福的面子。徐福在咸阳城乃至整个大秦的名声都不好,尤其是他“记仇”这一点,很多人都深有体会。而且他还是高人身边的红人,得罪了他,拉拢高人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但更重要的是,端木玉清楚,这几个人只是派来探听虚实的,并没指望他们真能办事。
现在他们却不知好歹地惹上了徐福,还将杨凌给牵扯进来,想不上场都不行了。
可他们哪有什么真本事,上去也只能丢人现眼。
“先生,家里这几个不懂事的奴才胡言乱语,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端木玉走上前,强挤笑容,想让杨凌收回成命。
“端木少主这话就不对了,是他们自己说自己经验丰富,是仵作世家,怎么到了少主嘴里就成了不懂事的奴才胡说了?”杨凌还未开口,徐福便走上前,打断端木玉的话,嘲讽地笑道,“您这包庇也太明显了!”
端木玉脸色铁青,他终于明白徐福记仇的名声是如何传开的了。
但他知道,无论这件事成功与否,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而他身后的那些庸才却并不明白这一点,被徐福一嘲讽,都纷纷不满地开口。
“我们的经验就是比你强,你就好好看着吧!”
“什么都不懂的废物,等会儿就让你刮目相看!”
“门外汉,睁大眼睛看着吧!”
那些仵作世家的子弟纷纷走向茅草屋,路过徐福时都不忘嘲讽一句。
徐福却毫不生气,反而退后两步,给他们让出场地。
“师尊,您刚才看到里面的情况了吗?要是没看到,弟子先拦住他们……”徐福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向杨凌问道。
“看到了,让他们去吧。”杨凌摆摆手,淡淡地回应道。
听到杨凌的回应,徐福才放下心来,站在一旁等着看那些人的笑话。他提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保护现场,只要让杨凌看到,不管现场被破坏成什么样,杨凌都能得到想要的消息。
徐福因为跟随杨凌多年,对他了如指掌,所以不担心现场被破坏后找不到凶手。
但子婴却没有这样的基础,不知为何,他也毫不担心。
“先生,这几个家奴虽然有些家学渊源,但都是不学无术之徒,查不出什么的。您别见怪,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端木玉对茅草屋中的命案已毫无兴趣,一心只想着如何挽回被破坏的计划。
接杨凌到南疆的这几日,他们端木家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灵草园也逛了好几个,杨凌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
好不容易找到了拉拢的机会,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这几个家奴给破坏了。
端木玉怎能不生气?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决定回去后再收拾这几人。
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好杨凌。
“仵作世家,就算不学无术,也能接触到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知识。端木少主不必为他们开脱!”杨凌看了端木玉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先生说得对……”杨凌的话让端木玉再也无法为那几人辩解。
他现在也不指望这几人了,只等着他们出丑后好处理掉。
那几个仵作世家的子弟将老者的尸体从茅草屋中抬出,放在阳光下。
脖子上那块显眼的尸斑有些刺眼,但他们并未过多关注。
几人合力将尸体翻过来,露出被撕开的衣物和后背。
“少主,先生,这位老者后背上有明显的黑青色尸斑,显然是死亡时间超过十二个时辰且尸体未移动所留下的!”那年纪最长的仵作世家子弟指着地上的尸体向端木玉等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杨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好奇地问道,“那你们还有其他发现吗?”
“当然有!”听到杨凌的问题,那带头的仵作世家子弟立刻回答道。
说到这里时,他们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之情,却未注意到端木玉的脸色已越来越难看。
其中一名仵作世家子弟走上前,解开老者脖子上的绳子,又招呼了两名同伴将尸体抬回去。
与此同时,那带头的仵作世家子弟向端木玉和杨凌招呼道:“少主,先生,请过来一看!”
杨凌看得出他们准备演示凶手行凶的过程,便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过去。
端木玉本不想过去看这几人出丑,但见杨凌已走过去,他也不好再站在原地。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了过去。茅草屋狭小且昏暗,只能容纳四个人。
先前帮忙抬尸体的人出去后,里面只剩下那带头的仵作世家子弟和一个帮手,以及端木玉和杨凌。
“少主,先生,请看,这就是勒死老者的那根绳子!”那带头的仵作世家子弟将从老者身上取下的绳索展示给端木玉和杨凌看,然后又将绳索挂到房梁上。
杨凌想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如何解释,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而端木玉早已对这几人无语至极,更不可能开口了。
“这条绳索,原本是挂在房梁上,用来悬挂食物的……”
领头的仵作世家年轻人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竹篮,内里竟还躺着半条未享用完的咸鱼。
他提篮在手,对着那条绳子比划了阵,接着向帮忙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尸体扶起。
老者的尸体被扶起后,头部恰好能触及到绳索。领头的年轻人将尸体推开,自己上前稍作掩饰。
他一只手握住绳索,另一只手取下篮子,却不慎脚下一滑,竟意外地将自己的脖子套进了绳索中。
由于绳结并未系紧,他挣扎了几下便摔落在地。
然而,他对此的解释却截然不同。
“我们寻得此绳时,它并非因绳结松动而脱落,而是因无法承受重物而磨损断裂!”
为了证实所言非虚,他特地找出绳索磨损的部份,展示给杨凌和端木玉看。
“那么,你们的结论是?”
杨凌只是淡淡一瞥,便流露出好奇之色,询问道。
“这位老者系自缢而亡,且属意外死亡!”
领头的年轻人说得头头是道,还将那磨损的绳索与装了半条咸鱼的竹篮一并往前推了推。
“听起来倒也颇为合理!”
杨凌瞥了端木玉一眼,不顾他脸上难看的神色,轻笑一声道:“端木少主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能人啊!”
“哪里哪里,都是些平庸之辈,污了您的耳目,是端木家的罪过……”
端木玉心知杨凌在讽刺自己找来的人不中用,却也只能强颜欢笑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