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赵鼎开口辩解,阮友德就拼命往赵鼎身上泼脏水。
这并非愚蠢,反而是种很高明的举动。
把水搅浑,把事情弄得理不清,赵鼎就会有口难辨。
“相爷,按照我大楚律例,驸马此举形同谋反,为了驸马的性命考虑,咱们还是尽快驱散这些流民吧。”
“就算驸马真的想救助这些流民,也千不该,万不该亲自出手。”
“如今你亲自出手救助,将朝廷至于何地?是否天下人遇到难题,都应该向你赵驸马求助,而将朝廷摒弃呢?”
………
阮友德一口气说了许多,矛头全都指向赵鼎。
句句不离为赵鼎好,可句句都要坐实赵鼎的罪名。
待阮友德将话说完,左相霍利疾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殿下,这些您可承认。”
阮友德在心中冷笑,这些罪名赵驸马怎么可能承认,除非他不要命了。
他利用话术,巧妙地将赵鼎和楚国朝廷形成对立,如果赵鼎承认,那他便是光明正大的谋反乃至叛国。
可若是他不承认,赵鼎就只能陷入自己的圈套,被自己的节奏带着,一步一步承认错误,最后驱散这些流民。
但令阮友德,乃至左相霍利疾万万想不到的是,赵鼎竟然承认了阮友德说的这一切。
只见赵鼎一脸淡然。
“我承认。”
阮友德瞬间懵了,这些罪名你也敢承认,你的胆子比皇太子都大啊。
“为何?”霍利疾有些诧异。
在他的印象里,赵鼎可不是一个轻易服输,会像他人低头的人。
“因为我和霍相爷是一样的人。”
“我同样心怀天下苍生,不忍见他们冻死、饿死在道路两旁,更不忍见到无数条鲜活的生命,连生的希望都见不到,最后绝望死去。”
“也许是因为我太年轻,太冲动,但我相信,如果霍相爷是我这般年纪,也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只因为,我们做官不是为了手中的权力,而是为了当初的理想,为了天下万民过上太平盛世的日子。”
赵鼎的话,昂扬亢奋,令人不禁热血澎湃。
就连霍利疾,恍惚之间,也见到了当初那个发奋读书的自己。
但阮友德却不为所动,当初他读书,从没想过什么天下苍生。
他只想成为人上人,踩在所有曾经瞧不起他的人头上。
听到赵鼎这番话,阮友德恨得咬牙切齿。
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对付,果然,竟在这里埋伏着呢。
你明知相爷是我主和派的领袖,将自己和他划等号,我又怎敢再言语。
若是再攻讦你,岂不恶了相爷?
不出赵鼎所料,霍利疾听了此言,捋着花白的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好,不愧是陛下时常称赞的赵驸马。”
“牙尖嘴利,这番辩论的功夫,再过上几年,就连老夫也比不上啊。”
霍利疾突然变了脸色,厉声说道。
“可殿下不要忘了,你是晋人,楚国朝廷上下,没有人会相信你这番说辞。”
“就好像没人会觉得,胡虏南下是为了拯救晋国的百姓。”
“您这一举动,势必要遭到朝廷上下的攻讦。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