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钥当然不知道宋河的想法。

她只是将那小小的吊坠戴上，表情格外的开心。

宋河随便喝了几口茶水，然后又询问了一下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有没有发生什么。

然后晨钥跟宋河汇报了一下——晨曦城那边一切顺利，洞府里面栽种的灵植也茁壮生长，唯独有一件事情需要宋河亲自决断。

她立刻取来了一个洞天宝珠递给宋河。

那宝珠里面……是比翼鸟的洞天。

“哦，这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宋河眯着眼睛看了看，结果发现里面还真是出现了一些未曾想到的变化。

本来只有一只的比翼鸟居然找到了伴侣——两只鸟儿合在一起飞翔，无论是灵力强度还是气息都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它们自由飞翔，无拘无束。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另外一只鸟儿的身上居然遍布着黄昏的孢子，那些孢子好像已经扎根进入了它的体内。

但奇怪的是它并没有被黄昏孢子吞噬灵力。

反倒是那些孢子在为它提供灵力。

两只鸟儿比翼双飞，在天空之中自由翱翔，时不时地将纷飞的孢子吞入腹中，就这样循环往复，整个世界的孢子居然快被清理干净了。

“……”

这一幕看的宋河目瞪口呆。

啊？黄昏居然没有选择吞噬掉比翼鸟，反倒是在帮助它们清理自己的其它同伴，甚至还已经接近成功了。

难道是……

他惊讶之余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黄昏和破晓相依相生，破晓还有一个「曲终」的词条，难道说它们会同归于尽吗？

对天地而言只要是黄昏被清理掉，然后破晓再和最后的黄昏一起同归于尽，那就算是得救了。

至于什么气运之子天地眷顾。

如果真的是老天爷自己选出来的那还就算了，可偏偏这只鸟儿是靠着破晓欺骗得来的。

老天爷真的会眷顾它不死吗？

答案用脚想都知道是不会——被欺骗的老天爷不捏死它都算是气量高雅了，更别说保下它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干脆将其他事暂时抛之脑后，认真地观察起了比翼鸟。

正好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吧。

就这样，

一天，两天，半个月……

那两只鸟儿不休不眠地吞噬着所有的孢子，它们也确实是成功了。

在这期间它们比翼双飞，叫声清脆而又愉悦，为已经近乎于死寂的世界献上了一抹生机。

一直观察着的宋河表情越来越沉默——他隐约猜到接下来估计要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

两只比翼鸟吞噬完了所有的黄昏孢子之后，本来正在一处高山之顶互相整理羽毛。

但孢子开始吞噬起了雌比翼鸟的灵力。

一只小小的比翼鸟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住黄昏的威力，它几乎在瞬息之间就被吞噬成为了一堆枯骨。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失去了自己妻子的雄比翼鸟直直地向下坠落，按理说它的力量即使只有一只翅膀也能飞得起来。

但是它没有任何反抗，啼叫声犹如黄鹂泣血，很快就和骨骸直直地落到了地面上。

伴随着一声响声。

它被骨紫竹强化过的骨头就直接刺穿了身体，紫色的骨直接暴露在了外面，鲜血横流。

即使已经伤成了这样，它都没有在意，只是将自己的头放在了伴侣的骨骸之上，啼叫声更加凄惨悲哀。

整片世界早就已经被黄昏的灵力给侵蚀了个干净，即使黄昏的孢子被它们两只鸟儿吞吃掉，也是一片荒芜了。

凄厉的叫声在这样荒芜的世界之中回荡，更显得悲哀和无助，直到它的伤势逐渐变重，连哀鸣都没有力气。

它一直以为自己会得到帮助——就像是曾经那样，可结果确实没有任何存在来帮助它。

天空布满了阴霾。

“啾。”它最后叫了一声，然后奋力一啄，将附着在它伴侣骨骸之上的黄昏吞入腹中。

一直附着在它脖颈后面那朵微微颤抖着的小白花崩裂了，散成了无数道白色的流光进入它的身体。

与此同时，早就和破晓的力量相连接的天脉其实早已不堪重负，也跟着碎裂成了一堆无形的灵力。

那是整个世界最后的灵力。

如果黄昏就此消失，如果有外来灵力的灌注，这片世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起死回生的。

但现在已经没有如果了。

天脉的灵力被破晓带着破碎，径直融入到了比翼鸟的身体里面，跟破晓一起对抗着被鸟儿吞下的黄昏。

就在比翼鸟的身体里面战斗。

两者本来就是死敌，尽管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比翼鸟的精神却忽然就亢奋了起来。

它驮着自己伴侣的尸骸朝着天空飞去。

流风在它身旁回荡，由于速度过快甚至产生了颤音，像是哀歌在奏响。

它的速度极快，仅仅只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目的地——它出生的地方。

这里早就已经被黄昏杀死的比翼鸟们的尸骸填满，唯一还活着的最后一只比翼鸟落在了尸骸堆积的白色丘陵之上。

然后将头放到伴侣的尸骸上，闭上眼睛。

气绝身亡。

在它死亡之后它的身体忽然就鼓动了起来，内里迸发而出了一股极其精纯的灵力——破晓的白色和黄昏的昏黄色交织融合。

两者都已经失去了作为灵植的活力，仅剩下纯粹的灵力，像是两色的烟花绽放，转瞬即逝。

纷纷扬扬向着下方洒落。

宋河看到这里已经知道了结局，他喝了口茶水，微微叹气。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传说比翼鸟一生只有一位伴侣，若是对方死了……另一方也会殉情。

原来连理枝是这样生成的。

那它到底算不算拯救了这个世界？”

他将目光看向了两只比翼鸟的尸骸，看到从它们的尸骸之上生出了两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枝丫，交织在了一起。

就像是紧紧拥抱住的恋人不分彼此。

天空之中洒落的灵力几乎全部被它吸收，但枝丫吸收了所有的灵力却依然没有任何神异。

可面板上却显示——

【连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