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似是松了口气，但是心底又生出更深的困惑。

他表现的这么不争不抢，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看着他要走，他站起身来。

“衍川，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你毕竟年纪还小，学校和公司两边都要兼顾的话太累了，我们也不想给你那么大的压力，我们打算把集团副总的位子给你坐，你看怎么样？”

他尽量用着商量的语气，却更像是通知。

顾衍川转过身，黑眸落在他和顾母的身上。

“我听你们的。”

顾父顿时喜笑颜开，然后又紧接着说道，“对了，你爷爷晚上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今年要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少年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像是极浅极淡的喜悦。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柔和了些。

“好，我知道了。”

等他消失在客厅，顾母快步走到顾父的身边。

“行舟那边一直联系不上，等爸爸回来了该怎么和他解释啊，他本来就偏心衍川，到时候说不定……”

顾父转头看她一眼，她瞬间噤了声。

只是他的心中也不甚轻松，老爷子十几年没回来了，如今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回来，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意图。

他的脸色沉下来，转头吩咐，“继续给行舟打电话，打到他接为止！不然就找人去寻他，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他如今已经完全不受控了，一不留神就会铸下大错，他们不能不防范。

顾母苦着脸答应下来，心中满是惆怅。

而此刻，二楼走廊上。

顾衍川清楚的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心中无声冷笑。

他就知道，无论何时，他们都是站在顾行舟那边。

他沉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等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才发现爷爷不久前给他发了消息。

“衍川，爷爷今年打算回来陪你们一起过年，你看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啊？”

老人像是一点都没变，还像是从前那样，对他总是用最温柔宠溺的语气。

整个顾家，他是唯一爱他的人。

即使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忽然离开他的身边，并且一走就是十几年，可是如今看到他的消息，仍是心头一暖。

他点开键盘，认真的敲下一句话。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爷爷回来就好。”

对话框内，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耐心的等待着，忽的，他收到一条语音。

老爷子的声音仍是像从前那般慈祥，中气十足。

“那可不行，我必须要给我的乖孙买礼物！”

顾衍川将那条语音反反复复的听了许多遍，只觉得笼罩在心头多年的困惑与哀伤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

只要他回来就好了。

只要他回来，他们就还会像从前一样。

他看着他的头像，那是一张风景照，他过去曾点开了无数次。

他的心仿佛沉静了许多，然后期盼起他的归来。

他慢吞吞打字，唇角勾起一抹明显的笑意。

“只要是爷爷送的，我都喜欢。”

老人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连连答应下来，只是等到关上手机，他的心情却是不甚轻松。

因为那件事，他已经逃避了十几年，如今顾衍川已经长大了，他再也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