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过奖了。先生,我们去哪里练习骑马?”章骜被夸的有些脸红,只好转移话题地问道。
“去离此地十里的那片山谷。”子车甲把章骜抱上马,然后一跃而起坐上马背,指着前方回答道。
子车甲与章骜共乘一骑,手里牵着另外一匹马的缰绳,马鞭一挥,两匹马便“哒哒哒”的跑了起来。
“那不是示耻沟的方向吗?”章骜坐在马背上问道。
“哼!示耻沟?那是那位大人物起的名字,在他未下屠刀之前,那片山谷还叫做凌峰谷,每当春夏,谷内奇花异草,蜂蝶翩飞,景色美不胜收。他为了给新法立威,用数百人命作为代价,岂是仁人义士?我料定此人刻薄寡恩,失势时不会有好的下场!如今凌峰谷人迹罕至,草木杂乱,据说风吹过谷口,发出呜咽声响,如泣如诉。有人传言,是参与械斗的村民,死后怨气难消,化作厉鬼,盘旋谷内,日日哀嚎,不肯离去。如今凌峰谷已经鲜有人去,我们去那里练习,也可避免训练时马儿冲撞,踩踏他人。”子车甲边驾驭马匹,边冷冷地说道。
子车甲信奉墨家教义,仁慈博爱,反对法家严刑峻法,生杀予夺,对那位法圣更是提不起一丝好感。
“你怕吗?若是害怕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训练。”子车甲对章骜问道。
“他们生前有很多都是本村老实巴交的村民,争水械斗多是一时跟风,看到本村家人朋友吃了亏,便抡起农具上了。他们生前都是我的爷爷叔伯,我跟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便是他们从我面前活过来,我又有何惧怕?”章骜回答道。
其实秦国民风彪悍,村民械斗常有发生,今天邻村的揍了我一拳,我打不过就回村叫人,然后再带人揍你一顿。在以前,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并不会管。而卫鞅为立新法,恩威并施,徙木立信便是施恩,以护法为名杀人,便是立威!恩威并施,极具效率。
“好胆量!这才是有情有义的热血男儿!若生性凉薄,纵使权势滔天,于天下百姓又有何益?”子车甲说完,便一夹马腹,胯下坐骑便像懂主人意思一样,飞奔起来。
十余里距离,在马上转瞬即至,章骜和子车甲说着话,便已经到了凌峰谷。如今已是深秋,草木凋零,枯萎的野草已经有半人高,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呜~呜~”风声吹进山谷,如同屈魂怨鬼,在临风哀嚎。继续往前走,有一座方圆不过一里的半山坡,山坡是一块平地,由白色的小石子铺成,此刻山坡上密密麻麻插满了木桩,章骜无意间看了其中一个,上写着:“已故车氏村长—子车讳鸣之位。”
子车甲停下了马,把章敖抱了下来,走到木桩前,说了一句:“二叔。”
二叔?前任村长和子车甲是同宗,看木桩上的文字,应该叫子车鸣,先生按辈分叫他二叔,也属正常,章骜心中暗想。
“二叔,小侄前来看你了。我膝下无子,如今收了一名亲传弟子,我愿将我的一身本领尽数相传,不负平生所学。你说,可好?”子车甲对着木桩自顾自地说道。
子车甲说完,便从怀中取出竹筒,拔了塞子,自己猛灌一大口,然后竹筒底朝上,对着木桩
章骜看着地上的酒,不合时宜的想着,先生喝了酒再教我骑马,这算酒驾吗?
“章骜,二叔对我有大恩,而且是为了全村吃水才受刑的,过来磕个头吧。希望他在天有灵,保佑你日后学有所成,一展青云之志!”子车甲看着木桩,扭头喊章敖过来祭拜。
章敖正在胡思乱想,闻言立即上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车氏村章骜,给二爷爷磕头了。”章骜边拜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