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外公就是责之这件事,她还是上次从季宏海嘴里得知的。
外公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他就是责之。
小时候在家里看到一些水墨画,上面有落款,作者正是责之。
她就问,责之是谁。
外公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他的朋友。
她都不知道,苏葵更是不知。
苏葵还问季宏海,“季总,那位责之大师的作品这里有吗?我也想看看。”
季宏海一脸的兴奋,甚至比刚才见到团扇时,还要兴奋,“你们真幸运,我刚刚收了一副责之大师的缂丝画,还没捂热呢,正巧可以拿给你们看看。”
他这次出差,就是为了这副缂丝画作。
卷轴缓缓展开,在青山绿水之间,演绎了一幅千里江山、无限辽阔的场景,丰富、大气、饱满、逼真,好一副《千里江山图》。
可惜的是,右上角有一处缺损,好像是被火烧过。
“这就是责之大师的代表作,在八十年代初,有收藏家出价二十万求购,他都拒绝了。”
“要知道,那时候的二十万可是天价啊。后来我有幸与他结识,求了他几年,任他开价,他也没答应。”
“这幅画快四十年了,色彩依旧,可惜损坏了一角,我花了两百万购得,如果修复好,价值无法估量。”
黎早隐藏着内心的激动,尽量保持着平静,“您找到责之大师了吗?”
季宏海摇摇头,一想,好像意识到什么,猛然转头看着黎早,正色问:“你不知道你爸爸一直收藏着这幅缂丝画?”
“???”
看到黎早一脸无措的样子,季宏海就知道答案了。
“是黎见勋打电话给我,说想出售一副名画救急,希望我能给他估个价。我一看照片,居然是我心心念念了二十多年的画作,所以我就立刻赶过去了。我仔细检查过,这绝对是真品,所以当场就买下了。”
“我还觉得奇怪,凭你的技术,你爸怎么不让你来修复,你是真不知道?”
黎早摇头,她还沉浸在这幅画作的震撼之中。
她小时候看到过这幅画,如今再见,那山峦雄厚,那云烟轻袅,更有历久弥新之感。
苏葵帮忙解释,“季总,枣枣的家事有点复杂,总之他们都不知道她就是大枣,只有我知道。”
有关于黎早的身世,季宏海在网上看到过,他略略点头,也不多问,“那我明白了,唉,黎见勋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黎早俯下身来,手指颤颤地凌空描摹着画面。
缂丝画与水墨画不同,水墨画一般都有落款,但缂丝画是照着水墨画缂制而成,如果作者是同一位,落款当然就是作者本人,如果不是同一位,比如这副《千里江山图》,原画出自北宋晚期著名画家王希孟,那在缂制的时候,落下缂制者的名号就不合适了。
当然,每位大师都有自己的办法将自己的名字保留。
黎早的手影落在右下角,在光下,用侧眼看,仔细看,在细细密密的丝线里她真的看到了“责之”两个字。
那一瞬,她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外公口中的“朋友”,就是他自己。
“季总,冒昧问一下,您知道黎见勋是如何获得这幅画的吗?”
“他没有说,只说是九年前意外获得,本想修复后卖个好价钱,但一直找不到人修复。”
黎早心中起疑,九年前,难道是外公相赠?
苏葵越看越眼熟,“枣枣,跟你的风格真的如出一辙,而且这幅画我好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