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还不好发作。首先,带头装傻的曹继叔和执失思力两人,一个是尉迟敬德的旧部,一个是皇帝的女婿,根基都不比他差。
其次,跟着起哄的几个中年将领,的确读书都不多,他普及起历史知识来,多半是对牛弹琴。
第三,也是最麻烦的一点,已故大唐开国皇帝李渊,一直声称自己是李广的嫡系后人。而他如果继续拿李广失路的例子来阻止高侃分兵,就得仔细说说,当年导致汉军功亏一篑的,到底是李世民的老祖宗李广,还是汉代大将军卫青?
“大都护,长史,处木昆部吐屯默赫孚和他处木兄,自幼生长在金微山下。由他们为大伙带路,应该没有迷途之忧。”还是薛仁贵厚道,见行军长史王文度尴尬得下不了台,赶紧拱起手向高侃提议。
“瀚海这边的都尉塔石立,原本为葛逻禄特勤,也自幼在金微山附近长大。”婆润看准机会,也笑着高声补充。
既然有现成的合格向导,大伙就不必担心迷路了。王文度当然也不用向大伙仔细解释汉军当年迷路的缘由。然而,此人却不肯领薛仁贵的情,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即便不会迷路,临战贸然分兵,也容易引起军心动荡。况且,如果分兵的话,由谁来领军,也需要……”
“大都护,长史,既然逼羯盘陀表明态度的建议,是末将提出来的,末将不才,愿意领一千兵马,去看住羯盘陀。”薛仁贵实在不想再听他扯皮,又不愿意跟他起冲突,果断拱起手,高声请缨。
“多少?”王文度被吓了一跳,确认的话脱口而出。
“一千兵马,足够!”薛仁贵笑了笑,古铜色的脸上写满自信,“兵贵精不在多,有一千弟兄,末将足以保证羯盘陀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可,不可,太冒险了。薛将军,不是王某要阻拦你立功。而是羯盘陀那边,至少有三四千狼骑,突厥牧人,又男女都可以上马作战。”王文度想都不想,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他三番五次出手,针对的是毫无根基的姜简,而不是简在帝心的薛仁贵。虽然如今皇帝陛下已经病入膏肓,可只要皇帝陛下一日没有驾崩,就是大唐的天。监国太子也好,辅政大臣长孙无忌也罢,谁也不敢逆了皇帝陛下的旨意。而那薛仁贵,偏偏又是皇帝陛下亲手从行伍中挖掘出来的后起之秀,如果被他设计送入了虎口,皇帝陛下在病榻上随口吩咐一句,就能令他万劫不复!
“羯盘陀如果不是诈降,末将带多了兵马,就是浪费。如果羯盘陀是诈降,末将用一千兵马,也足以拖住他,让他无法离开狼山老巢。”薛仁贵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半途而废,笑了笑,高声补充。
“这……”王文度搞权力倾轧内行,指挥作战的本事却跟薛仁贵差了不止两条街,眨巴着眼睛无言以对。
婆润见了,立刻明白机会已到,先跟姜简快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即,也肃立拱手,“大都护,长史,末将不才,斗胆也想向二位请缨,愿意与姜简两个,带本部兵马,去切断车鼻可汗西逃之路,并阻截可能从那边赶过来支援车鼻可汗的任何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