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都起来,事发突然,怪不得你们!”图南达的眼眶,也迅速发红,跳下坐骑,亲手将跪在地上的官员和将领们,一个挨一个搀起,“我也没想到,贺鲁如此胆大包天。更没想到,阿史那沙钵罗,竟然是一头白眼狼!”
脸色惨白的壮年男子们挣扎着站起身,手臂和双腿,不停地打哆嗦。一个个虚弱得如同寒风中的稗草。很显然,自从被贺鲁关起来之后,他们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过。
“我背后的寝帐里,应该有奶酪和点心,你们自己去拿。”图南达看得心酸,强笑着向众人摆手,“如果没有,就让寝帐里的女人们给你们去弄。哪个敢违抗,直接砍了!”
“多谢可汗!”脸色惨白的男子们躬身行礼,然而,却没有挪动脚步。
贺鲁被赶下了汗位,按照规矩,贺鲁的一切,包括没生过孩子的女人,就全部应该归属于图南达。他们即便再受图南达的信任,也不能染指后者的私产。
“大汗,我这里有马奶酒。”“大汗,我这里有肉干。”“大汗,我这就命人取点心来!”叫嚷声,迅速在周围响起。却是几个底层小管事,看准机会,相继跳出来表忠心。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图南达笑着点头。随即,将目光又看向了正在赶回来的一支人流。
人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八名贵族打扮的长老和他们的嫡系家人,都被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另外一部分,则是梅录夷男、大箭扎木和大箭拔也古,以及二人麾下的武士,不过,总人数比先前又高出了一倍,毫无疑问,是在去捉拿八大长老的途中,又有新的武士“迷途知返”。
看到图南达将目光扫向自己,勇士们一个个全都挺胸拔背。而八位长老,则全都耷拉下脑袋,不敢与他目光相接。
“当日,杀死大萨满卡吉和也吞长老的,是谁的主谋,自己站出来!”手按腰间刀柄向前走了两步,图南达高声喝令。
众长老齐齐打了个哆嗦,随即,回答得异口同声,“不是我们,不是我们,大汗,你听我们解释。我们没想过杀自己人。是阿史那沙钵罗……”
“骗鬼!”图南达没兴趣听他们撒谎,厉声打断,“别敢做不敢当。夷男,从每家抽出一个男丁,押到一旁准备处死。他们撒一句谎,你就杀一批!直到把所有高过车轮的男丁杀完为止!”
“是!”早就被仇恨烧红的眼睛的夷男,立刻带着武士去拉人,转眼间,就将八位长老的嫡亲长子,全都拉到一旁,当做的待宰羔羊。
八位长老当中,立刻有人支撑不住,扯开嗓子高声举报,“是福莱,是福莱长老。他事先跟阿史那沙钵罗密谋,说必须杀了大萨满,才能让贺鲁坐稳可汗之位!”
“召格,你胡说。”被举报者大急,转过身,对举报者破口大骂。然而,在他身体另一侧,却又响起了第二位长老的声音,“大汗,的确是福莱,阿史那沙钵罗答应给他的小儿子,说一名阿史那家族女人做妻子,还答应送他十匹大宛良马,三公七母。”
“大汗,是福莱,福莱长老私下找我们,说大汗您两头不站,看似聪明,到最后肯定两头都得罪!”
“福莱,你就承认了吧!死到临头,何必拉上别人……”
……
其他几名长老,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也纷纷开口,努力坐实福莱为杀死大萨满卡吉的罪魁祸首。
“你们撒谎,你们无耻!”长老福莱又急又怕,抬起脚,朝着举报者们乱踢。梅录夷男哪里有耐心看他垂死挣扎,上前拎起他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拎到帐篷西侧,一刀抹断了他的喉咙。
“长老福莱,勾结阿史那沙钵罗谋反,害死大萨满卡吉,天理难容。其家高过车轮男子一概斩首,女子和小孩,贬为奴隶,归大萨满卡吉的长子随意处置!”丝毫不介意夷男没有接到自己的命令就杀人,图南达拔出带血的佩刀,咬着牙宣布。
长老福莱的家人,立刻哭喊求饶。梅录夷男,却没有给予这些人丝毫怜悯。带着武士们冲过去,将福莱的家人一个挨一个拉到帐篷西侧,用刀砍成两段。
寝帐前,那些刚刚被解救的官员和将领们,心中感觉不忍,然而,却没有人出言替福莱长老的家人求情。
原因很简单,就在前几天,大萨满卡吉一家的成年男子,除了跟图南达一道逃走的夷男之外,也被贺鲁和长老们下令杀了个精光。如今图南达成功夺回了可汗之位,作为图南达唯一的铁杆心腹,夷男对长老们怎么报复,都不过分。
“杀死也吞长老的,是谁的主谋?自己站出来,还是等着其他人举报?”不待夷男那边的杀戮结束,图南达再次举起刀,向剩下的七位长老逼问。
刚刚夺回可汗之位,他必须展示自己残暴的一面,才能震慑其他窥探汗位者。所以,眼下血还没有流够,远远没有流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