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敌袭——”跟在小箭身边的突厥兵卒们,也立刻做出了反应。有人扯开嗓子尖叫,有人则吹响了号角,向营地内所有人示警,“呜呜呜,呜呜呜————”
还有几个突厥老兵,则气焰嚣张地抽出弓箭,分开葛逻禄仆从,直奔鹿砦。
他们想要凭借鹿砦为倚仗,阻挡敌军。然而,才跑了几步,他们就全都停了下来,满脸惊恐地看向了夜空。
夜空中,忽然出现了数以百计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越过单薄的鹿砦,骤然加速下落。目瞪口呆的突厥老兵们根本来不及转身,就跟他们身边的帐篷和葛逻禄仆从们一道,被“流星”彻底淹没。
“嗖——”姜简熟练地松开弓弦,将第二支点燃的火箭射向突厥人的营地内。数以千计的流星,紧随他射出的那支羽箭之后,再度落入突厥人的营地,绚丽得如同天女在散花。
下一个瞬间,“花瓣”呼啸而落,将更多来不及躲闪的葛逻禄仆从和突厥将士,放倒在地,一部分橘红色的“花瓣”,不幸溅在了毡子或葛布做成的幔帐上,迅速便引起一团团滚动的火焰。
“跟上我!”没时间去看两轮火箭的打击效果,姜简大叫着弃弓,俯身从马鞍旁抽出长槊,双腿同时用力夹紧马腹,所有动作宛若行云流水。
“唏嘘嘘———”菊花青收到指令,咆哮着腾空而起,越过葛逻禄仆从昨晚仓促扎下的鹿砦,落入被羽箭砸懵了的人群,借着惯性,撞翻数名不知所措的葛逻禄仆从,然后继续向前飞奔。
马背上,姜简手臂和腰部同时发力,长槊宛若游龙,将身上带着两支火箭的突厥小箭挑得倒飞而起。紧跟着,槊攥前推,槊锋横扫,在敌军当中硬生生扫开出了一道血淋淋的豁口。
“跟上姜简设,跟上姜简设!”五十名亲兵大吼着策马跳过鹿砦,长槊挥舞,在护住姜简的两翼和身后,一边将豁口迅速扩大,一边努力举起一面猩红色的战旗。
夜风呼啸,红旗招展,斗大的唐字,在火光的照射下,如启明星般夺目。
第三轮策马从鹿砦上飞跃而过的,是特勤瓦斯、阿巴拉和三十余名百里挑一的骑术好手。每个人手里拿的不是兵器,而是一支带着绳子的铁飞抓。
“投!”在战马越过鹿砦的瞬间,特勤瓦斯的嘴里发出一声断喝,同时将铁飞抓掷向鹿砦。马蹄落地,继续前冲,带起一团团红色的软泥。绑在马鞍后的绳索迅速绷直,一根,两根,三根,近四十根绳索借助铁飞抓,拉住地面上了三组鹿砦,将后者从泥土里瞬间拔了出来,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深沟。
“跟上,跟上,继续放火箭!放火箭烧帐篷!”杜七艺与曲斌、韩弘基等五名刀客,带着大队人马从被拔掉鹿砦的缺口处鱼贯而出,一边用生硬的突厥语高声提醒,一边将手中的火箭凑向挂在马脖颈处的气死风灯上点燃,随即,将火箭射向四周围的帐篷。
马蹄声如雷,他们的提醒,很难被后面的回纥勇士们听见。但是,他们的动作,却被勇士们看得一清二楚。
凭借最近数日集训掌握的动作,勇士们在五名副校尉和旅率的带领下,将更多的火箭射向营地内,转眼间,就点燃了上百座帐篷,让烈火随着夜风,加速在营地里蔓延。
“不要慌,拿了兵器向我靠拢,我带你们去找活路!”葛逻禄大箭骨力,反穿着一张老羊皮做铠甲,从燃烧的帐篷里钻出,扯开嗓子高声招呼。
一支火箭迅速飞致,被他身上的老羊皮阻挡,无法伤害到他分毫。然而,火苗却将羊毛点着的一大片,蓝色的烟雾伴着刺鼻的焦臭味道,呛得他满脸是泪。
“咳,咳咳,咳咳!”迅速甩掉老羊皮,以免被烧成火人。他举起粗大的铁锏,试图继续收拢周围的同族。一支长槊带着风刺入他的前胸,在他的后背处露出血淋淋的槊锋。
“啊——”大箭骨力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全身力气瞬间被抽干。手中的铁锏重重的坠向地面,他本人则被迅速弹直的槊杆甩了出去,砸向一群慌不择路的辅兵头顶。
两名葛逻禄辅兵躲闪不及,被当场砸翻在地。其余二十多名辅兵楞了楞,旋即尖叫着为长槊和战马让开道路。
“天兵,天兵!”一名白发苍苍的葛逻禄仆从,忽然记起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类似场景,丢下兵器,加速向黑暗处逃遁。
策马杀进营地里来的敌军,不是回纥人,而是大唐天兵。白发苍苍的葛逻禄仆从,清晰地记得这身铠甲,这面战旗,和战旗上的那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天兵,天兵!”乱作一团的葛逻禄仆从们,如梦初醒。尖叫着将老人的话,一遍遍重复。同时,转过身,一哄而散。
大唐天兵来了,大唐天兵来找车鼻可汗算账了。这个时候,傻瓜才会还跟着车鼻可汗的人一条道走到黑。能逃走,就坚决不要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