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家长辈过招,不是性命相搏,为了避免误伤,他挑选好兵器之后,本能地向看管兵器的士卒,索要葛布,来包裹槊锋。谁料,耳畔却又传来了吴黑闼的声音,“别浪费材料,你,使出全身本事,今天要是能碰到老夫一根寒毛,老夫就把麾下所有亲兵,都交给你掌控。从今之后,你无论带着他们去哪,去干什么,老夫概不过问!”
“此话当真?”姜简教养再好,终究也是十七八岁年纪,心气正盛,哪里受得了别人如此贬低自己?立刻抬起头,看着吴黑闼的眼睛追问。
“老夫还能骗你一个小毛孩子?”吴黑闼撇了撇嘴,伸手指向吴良才等亲信,“他们都可以作证。你要是觉得不够,老夫还可以给你立字据。”
“那倒不必。您老乃是瓦岗豪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姜简笑了笑,干脆地摇头。
“那就上马!然后去那边!”吴黑闼打量了他一眼,笑着发出邀请。目光当中,充满了戏谑。随即,从亲兵手里接过坐骑,跳上去,直奔大校场中央处的骑兵演武场。
“上当了!”姜简的心脏打了个突,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了对方的圈套。然而,思前想后,却想不出圈套究竟藏在哪?只好硬着头皮跳上了坐骑,跟在了吴黑闼身后。
四周围的亲兵们,丝毫不担心自家将军受伤。分头爬上了演武场旁边的几座看台,乐呵呵地看起了热闹。
姜简在四门学时,跟同窗比试过身手,知道过招的规矩。因此,踏上了演武场土地之后,立刻拨转马头,跟吴黑闼拉开了距离。
吴黑闼笑着摇头,不紧不慢地纵马跟他相悖而行。不多时,二人之前的距离,拉开到了八十步上下,又各自拨转了坐骑,正面相对。
“我来擂鼓!”正对着演武场中央位置的一座看台上,吴良才自告奋勇地拎起鼓槌,高声呼喝,“侯爷,姜少郎,预备——”
“咚!”两只鼓槌同时砸向鼓面,发出巨大的声响。紧跟着,他双手快速舞动,在鼓面上敲出一串令人热血沸腾的旋律,“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伴着鼓声,姜简与吴黑闼两人,面对面策马加速。转眼间,彼此之间的距离,就拉近到了十步之内。
“伯父看招!”姜简心地善良,不愿误伤了老将军。特地高声发出提醒,同时双手持槊,刺向老将军的衣服下摆。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马槊长达一丈八尺,前方槊刃,也四尺有余。即便一刺不中,借助战马冲刺速度,他还可以再来一记横扫。而吴黑闼手中钢叉长度不过一丈,根本不可能抢到先手。
只可惜,理想和现实,相差太远。
姜简刺出去的槊锋,还没等抵达吴黑闼身边,后者猛地提起钢叉,拧身斜挑。“当啷!”两股钢叉中央的铁锷部位,不偏不倚卡住了槊锋,溅起一串火星。紧跟着,叉身翻转,一股巨大的力气沿着槊杆,直达姜简手心。
“撒手!”吴黑闼的声音这才响起,宛若晴天霹雳。再看姜简手中的长槊,居然被钢叉直接别上了半空,打着旋子不知去向。
“下马!”吴黑闼的声音再度传来,仍旧只有两个字。手中钢叉带着一股狂风,狠狠戳向姜简的胸口。
“啊——”姜简被吓得嘴里发出一声尖叫,完全凭着本能将身体后仰。后脑勺紧紧贴住战马屁股。
钢叉走空,贴着他的鼻尖急掠而过。还没等他做出更多反应,吴黑闼的钢叉忽然急转而回,在两匹战马交错而过的瞬间,与他小腹处的皮带扣,一擦而过。
“叮!”黄铜做的皮带扣与钢叉发生触碰,发出轻微的声响。
姜简的脸,也随着这一声,红得几乎滴血。
“你死了!”吴黑闼却丝毫不给他留面子,笑着策马去远,“小子,你当你是程咬金,还是尉迟敬德那黑厮?!如果都不是,你在老夫面前托大,不是找死,又为了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