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吃饭砸锅的王八蛋!”真是亲爷俩,心肠一样黑!”“忘恩负义……”“叫骂声陆续响起,众少年们看向敌军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穿着大唐配发的铠甲,拿着大唐配发的横刀,造大唐的反。如此典型的忘恩负义举动,也就是车鼻可汗能做得出来。而史笸箩,也不愧为车鼻可汗的亲生儿子,今天早晨还跟大伙称兄道弟,此刻中午刚过,就指挥突厥飞鹰骑来取好兄弟们的性命。
“他们身上的铠甲,是大唐专门为轻骑兵所配。厚度不如咱们身上的大食铠甲,也没有可以插铁板的口袋。”姜简没有加入大伙对史笸箩父子的声讨,而是笑了笑,低声指出了敌军身上的新一处短板。
轻骑兵追求速度,讲究来去如风。所以将士们身上的铠甲,份量就不能太重。
份量受限,就要避免使用金属甲片,并且避免使用双层皮革。如此一来,就要牺牲掉铠甲的一部分防御力,令其只能为穿戴者提供最基本的保护,如避免被流箭或者马蹄带起的石子所伤。遇到长枪、大剑和铁鞭等兵器的近距离攻击,则作用微乎其微。
众少年听了,顿时士气大涨。纷纷举起长剑,朝着敌军上下挥舞。个别人干脆扯开嗓子,发出一连串挑衅的叫骂,“突厥孬种,来啊,上来跟老子单挑。有本事就别仗着自己人多……”
“呜呜呜呜——”列阵前推的突厥将士背后,立刻有人吹响了牛角号作为回应。紧跟着,左右两翼,也有牛角号声与之相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低沉萧瑟,就像寒风卷着雪沫子扫过帐篷顶,令所有闻听者感觉到彻骨地冰冷。
“招魂幡”的前推速度立刻开始加快,突厥武士和弓箭手们紧随其后。皮革制成的靴子,踩在山坡上,发出隆隆的声响,令山坡隐约开始跟着起伏。
姜简的心脏,随着脚步声开始狂跳,然而,他却强迫自己将身体站直,手握长剑,仔细用目光判断敌军的推进速度变化,和我双方之间的距离。
从一百五十步到一百步,敌军只花了七个弹指。从一百步到八十步,敌军又用了足足三个弹指,从八十步到七十步,还是三个弹指。
越来越陡峭的山势,开始发挥作用。突厥人在全力列阵前推,速度却没有变得更快,反而变得更慢。
从七十步到六十步,突厥人又用足足了七个弹指,很多将士不得不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才能跟上整个队伍的推进速度。
姜简记得距离驼城五十步处,是一个陡坡,很短,对大多数人来说,却不可能疾冲而上。“放箭,射他们的下盘,三轮激射,自己寻找目标,注意避开帷帐。”猛地将长剑挥落,他高声命令,随即,迈动双腿快速向大贺阿茹靠拢。“其他人,注意保护自己和弓箭手!”
“嗖嗖嗖——”六名弓箭手果断松开弓弦,将蓄势以待的羽箭送向突厥人的大腿。
居高临下射击,瞄准敌人大腿的难度,远超过瞄准上半身。然而,挡在敌军队伍前的马匹帷幕,却给阿茹等弓箭手造成了严重的干扰,令他们只能舍易而取难。
第一轮激射,六支羽箭当中有三支射进了敌军身前的草丛里,两支射飞,仅仅一支成功命中了目标的膝盖。
没等敌军做出反应,第二轮激射又至。这次,比上次效果强了一倍,有两支命中了目标的小腿。
受伤的三名突厥士兵惨叫着倒地,痛苦地来回翻滚。立刻有同伴将他拖出队伍,送到军阵的侧翼。与此同时,数以百计的羽箭,从突厥队伍后半段腾空而起,刹那间,令姜简单等人头顶的阳光,都为之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