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下了,我刚才一直看着你们怎么打!”史笸箩一改以前的骄傲,认认真真地点头。“你放心去吃几颗柰子,万一我撑不住了,会立刻喊你带人下来帮忙!”
“小心!随时都可以喊我!”姜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史笸箩的肩膀,仿佛自己比对方年龄大出十几岁一般。
“嗯。”史笸箩低声答应,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腕,继续走向第一道防线。才走了三五步,却又掉头而回,“姜简,我有件事忘记了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好了!”姜简迟疑着停住脚步,回头询问。
“没,没事了!”史笸箩忽然又笑着摇头,“我刚才犯迷糊了。对了,往回走的路上,记得捡羽箭。马贼大方,怕咱们没箭用,刚才专门射了好几百支箭上来。”
说罢,他迅速转身,再度迈步向下。一边走,一边频频弯腰,从山路旁拔起一支支带着泥土的箭矢。
“毛病!”姜简被史笸箩欲言又止的模样,弄得满头雾水,耸了耸肩,低声嘟囔。
他为人洒脱,花钱也不吝啬,因此在长安城内有很多同龄朋友。然而,以往任何一个朋友,都不像史笸箩这样,无论性情还是举止,都透着古怪。
“大伙听到没有,顺路捡一捡地上的羽箭!”没功夫仔细去考虑史笸箩刚才到底想要说什么,嘟囔过后,姜简抬起头,向巴图、李思摩等人高声招呼。
“已经在捡了!”巴图、李思摩等人笑着挥手,每个人手里,都抓着四五支带着泥土的箭矢。
捡得最多的是拔悉弥,不但两只手里抓满了箭矢,腋下还夹着一小捆儿。一边回应,一边冲着阿茹嘿嘿傻笑。
类似的笑容,姜简也曾经在骆履元脸上看到过。那时,骆履元的眼睛里,只有杜红线。别人怎么喊他,他都不会听得见。
“不知道小骆他们怎么样了!”忽然间忘记了山下的敌军和身上的血腥气息,他抬起头,向着南方远眺。
目光的极限处,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蓝色的天空,和绿色的旷野。
“阿姐,红线,等等我,等等我!”蓝天下,骆履元快步追向姜蓉和骆红线,对白道川城内来来往往的人群,视而不见。“东西我都置办齐了,马也又买了十匹。你们别走那么快,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嘘——”杜红线扭过头,停住脚步,将手指竖立在嘴唇旁,示意他不要喊得那么大声。
白皙的手指,与湿润的红唇相映衬,顿时让下的阳光都为之一亮。骆履元立刻忘记了疲惫,拎着手里的大包小裹追上前,用更低的声音询问,“蓉姐你们怎么样?见到李大都督了么?他老人家怎么说?”
“李大都督公务繁忙,没见我们。见我们的是燕然都护府副都护元礼臣。”杜红线偷偷看了看继续默默走路的姜蓉,声音压得更低,话语中的失望却无法掩饰,“他私人给了蓉姐二十两黄金,却没答应派人跟着蓉姐一起出塞调查姐夫的死因。这群狗官,没求他们做事的时候,一口一个贤侄女,叫得那个亲热。求他们干点儿正事儿,立刻推三阻四,理由一个比一个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