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艾华斯的话,名为威廉的老监察者短暂的沉默了一瞬间。
“啊啊……”
他哼唧着,发出无意义的感叹声。像是要吟诗,又像是感到头痛时的呻吟。
老人聚精会神的盯着艾华斯——但莉莉敏锐的感觉到,老监察者与其说是在盯着艾华斯,倒不如说是在看着自己面前的空气。
他怔了数秒,随后摇了摇头。
“……哦,说到什么来着……”
老人低声喃喃着。
他回忆了一会,突然一拍手反应了过来:“雅各布是吧。
“确实,我还记得他……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哦……大概是十四年前。没错,也是在一个冬天……就和现在差不多。要比现在再冷一些,那天下大雪了。”
老监察越是说着,他的语气就越发确定。尘封的记忆逐渐被解封,被言语雕刻成型。
“是个雪天?”艾华斯确认道。
“没错。”
老威廉点了点头,唏嘘道:“老人总是扛不住冬雪。
“雪是静谧之雨、覆存之水、黄昏之风,无形而凝、有形而融。那些衰老的、枯败的、无声的,都抵不过雪的呼唤。都将埋葬于这纯白色的湖泊之中。”
他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
艾华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您就是当时确认死讯的那位的监察吗?”
“是,就是我。”
“我听说他死去的时候,他的手稿都一并丢失、不翼而飞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有留下过什么遗书吗?”
艾华斯追问道。
这是来自马瑟斯主教的情报。
虽然这样有些不礼貌,但以艾华斯如今在老威廉面前立的“年轻大臣”人设来说,他这样不客气的说这种话反而是很合理的。
而老监察者努力回忆了好一会,才慢慢答道:“我不太记得了……但我记得他确实什么都没有留下。
“准确的说,不是他的手稿都不翼而飞。而是他屋内所有的纸张都消失了。不管是手稿、报纸还是书信。不过书倒是都在。
“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烧到糊涂了,就把它们都送到壁炉里烧了,但看了一眼壁炉、并没有找到不完全燃烧留下的残骸。所以我只能认为是有人先一步闯入现场并把他们偷走了——
“因为盗贼不确认有价值的纸稿是哪张,又迫于时间紧张而无法在现场查看。所以干脆就把它们都先带回家仔细调查。我认为这是很合理的推断。”
老监察如此说道。
一旁的哈伊娜连连点头。
确实如此——如果这事让她来处理,应该也是给出这个答案。这毫无疑问是最合理的。
可听到这话,艾华斯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就像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陷入沉思。
而一旁的夏洛克则自顾自的追问道:“他是怎么死的,您还记得吗?”
“哦,我记得……是的,我还记得。他在那之前的几天,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冻得直哆嗦。还找年轻人们借了点柴火,用来烧壁炉。但其实那时还没事的。”
老监察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是之后的某一天,他突然就倒了。在那之前,我们都有好几天没见他了。
“结果某一天,他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倒在了地上。还好路上有个小伙子,把他扶了回去。那时他还有意识……他说自己头昏昏沉沉的,像是发烧了。
“他浑身热的厉害,呼吸都变得困难。难受到发出呓语……他说要找自己儿子,可谁知道他儿子是谁呢?”
老监察叹了口气:“村子里也没有药师。唯一的牧师给他试着帮助了他,但是也没什么大用。于是只能给了他一剂加了蜂蜜的热白兰地。
“这件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你或许可以问一下牧师的儿子,他可能知道一些更深的细节。”
“用照明术来驱散诅咒不行吗?”
艾华斯如此追问道。
“没用的。他的治疗很轻松就治好了雅各布,让他清醒了一段时间,但是没到晚上就又犯病了……那就说明大概率不是诅咒。
“在那之后,他没熬过几天就走了。那位老牧师可是司祭,他要是搞不定就只能让主教来了。”
老威廉只是摇了摇头,肯定道:“我们最终能用的手段都用过了……雅各布是我们村里少有的文化人,而且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肯定会想办法救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