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诗棋没多说，取出了放在裤兜里的香烟与打火机，向戈武示意之后，朝着花园那边的护栏走去。

在护栏外面是一条陡坡，有十多米高，底部是一条水流十分湍急，最后汇入伊瓜苏河的溪流。也正是如此，才修了护栏，以免游客掉下去。护栏并不高，翻出去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只不过，这边离酒店大楼很远，还在停车场的最里面，别说是游客，连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很少过来。

走到护栏旁边，赵诗棋才点上了香烟。

她没有跟戈武客气，那是薄荷香味的女士香烟，戈武并不喜欢薄荷味，何况戈武在停车之前已经抽了一根。

“我来这边是执行任务。”

戈武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跟军情局有关的事情，只要赵诗棋不说，他不会多嘴给自己找麻烦。

“按照现在掌握的线索，飞行事故未必由设备故障引发。事发很突然，我又恰好在这边活动，所以……”

“哪里的飞行事故？”

“你们不看新闻吗？”注意到戈武露出的惊讶神态，赵诗棋叹了口气，然后取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新闻类的APP。在调出了相关的新闻报道之后，她才把手机递给戈武，让戈武耐心看

完。

“什么时候的事情？”戈武随后问了一句。

“就是这几天，战斗机是前天坠毁的。”

“我们当时已经离开意大利，应该在飞往尼日利亚的航班上，在那边转乘直飞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国际航班。”戈武瘪了瘪嘴巴，又说道：“在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我们就驾驶租来的商务车出发，此后一直在赶路，也就没关注新闻报道。只不过，我们确实没有关注这边的新闻。”

“事情来得很突然，阿根廷军方在事发之后封锁了消息。因为军方没有公布事故的详细信息，所以新闻媒体暂时没有大规模报道此事。”赵诗棋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虽然是通过巴基斯坦出口的，但是包括雷达等电子设备在内，战斗机上的关键系统是由我国企业生产提供，也就跟我们有关。不管怎么说，这起事件关系我国外贸军火的口碑，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你是从国内赶过来的？”戈武确实有点疑惑。

道理也很简单，从国内过来，因为没有直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航班，而且通常都是去北美的加拿大转乘，所以通常都需要两天，甚至是三天才能到达。如果赵诗棋是从国内赶过来的，那就是在事发之后就立即出发。军情局肯定有这样的效率，只是专门安排赵诗棋过来就说不过去了。

“也不是，我恰巧在南美洲执行任务，也是距离这边最近的。”

戈武微微一愣，随后才点了点头，问道：“找到黑匣子了吗？”

“战斗机几乎是垂直的冲向地面，坠落时的速度超过每小时一千三百公里，两个黑匣子都找到了，只不过全都严重毁坏。我们的技术专家明天就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只是没法保证能够读出里面的数据。”赵诗棋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飞行员没有弹射跳伞，在坠机现场找到一些人体组织的残留物。已经送去做基因鉴定，只不过以当时的情况，飞行员肯定摔得粉身碎骨。”

“这……”

“按照当时的情况，在坠毁之前，飞行员或许已经昏厥，没办法控制飞机。”赵诗棋丢掉了烟头，不过没有让戈武接话，继续说道：“按照阿根廷方面做的初步调查，最先出问题的是通信联络。在通信中断几分钟后，战斗机失去控制。问题也就在这里，如果是通信系统出了故障，不至于让战斗机坠毁。阿根廷军方情报安全机构已经介入，还认定战斗机坠毁跟人为因素有关。”

“是蓄意破坏？”

赵诗棋点点头，又说道：“按照阿根廷军方提供的调查报告，在事发之后，负责电子系统维护工作的勤务员在宪兵到达之前，离开了军事基地，此后一直没有跟家里联系。他的妻子马上就要临盆了，他却玩起了消失，本身就很不正常，而阿根廷方面也由此怀疑他跟坠机事故有关。”

“真要有

关系，他恐怕早就被活埋了。”戈武随口说了一句，事实反复的证明，阴谋的参与者大多没有好下场，通常都会在事发之后被人灭口。能侥幸逃脱，跟官方当局合作的是少之又少。

“问题也就在这里。”

听赵诗棋这么一说，戈武立即锁紧了眉头。

“按照我们收到的线报，坠机事故确实是人为，只是跟那名勤务人员无关，准确说那人是背锅侠。”

“线报可靠吗？”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搞清楚线报是否可靠。”赵诗棋朝四周扫了一眼，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才说道：“线人提出在此碰头，或许打算在提供了情报之后去巴西，在景区里有几条跨境小路。按照我们的推测，线人肯定认识电子设备工程师。而且电子设备工程师参与了导致坠机事故的阴谋，哪怕是被人利用，都会为了自保而保存一些有价值的证据，交给某个能绝对信任的人保管。”

戈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是怎么回事。

阴谋的参与者，通常都有足够的能力，也知道如何才能自保，而且主要参与者必然会留下“护身符”。因为不管是阴谋得逞，还是阴谋败露都存在被灭口的风险，没有自保筹码肯定会死得很惨。

赵诗棋也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我们怀疑，这事跟阿根廷军方的高层，甚至是政府高层有关。”

戈武立即锁紧眉头，其实在赵诗棋犹豫的时候，他就猜到这件事情不简单。

就算赵诗棋碰巧在这边活动，军情局派她过来，那也不是因为她离得最近，而是只能让她这样的高级情报官员经手。

“在最初，阿根廷空军看中的其实是FC—20CE，也就是后来的J—10CE，还派代表团来我国进行考察与谈判。只不过，这种战斗机太过昂贵。按照阿根廷空军提的性能要求，一次购买二十架的话，单价差不多需要一亿美元。因为包含了中期大修，援助建设大修厂，还有全寿命维护支持在内，所以价格根本就降不下来。按照当时的情况，我们甚至不愿意为阿根廷提供融资支持。”

“为什么？”

“在谈判期间，阿根廷政府差点破产，外汇储备也一度耗光。如果是市场操作，没有任何银行与金融公司愿意做这样的亏本买卖，就算有，收取的费用也会高得离谱。至于由政府出面提供担保，同样不现实。毕竟我国跟阿根廷的关系也就那样，还没有到能够为其军备建设买单的程度。”

“所以没谈成？”

“这只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跟英国有关。不管怎么说，FC—20CE都是最大起飞重量超过二十吨的中型战斗机，而且在对机体结构进行加强后，能把最大起飞重量提高到二十五吨，比JF—17CA提高了百分之五十，拥有更远的作战半径与更强的挂载能力，也就具有更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