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会议开始还有大约五个小时,我们必须阻止塔谢耶维奇,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俄罗斯情报安全机构身上。”戈武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没再扯其他的事情。“陈伊万,能否利用军情局提供的情报找到他?”
“我正在努力,只是没有绝对的把握。”陈伊万的语调明显变得低沉,或许是自信心受到了打击。
戈武没有插话进去,他熟悉陈伊万的风格,知道陈伊万说这句话,其实是在为接下来说明情况做铺垫。
“按军情局提供的情报,进入部署状态的是一个导弹营,总共有十八辆导弹发射车,其中四辆运载的‘伊斯坎德尔’,四辆运载的‘圆点’,另外十辆是‘口径’巡航导弹,在理论上一次能发射三十多枚导弹。只不过,真正有威胁的是八枚‘圆点’导弹。这四辆发射车属于一个导弹连,即便是分散部署,也肯定是在相邻的发射阵地上。问题是,没法通过军情局提供的情报认定哪些是‘圆点’导弹的发射车。看外观形态,‘圆点’与‘伊斯坎德尔’的发射车基本上没有区别。因为两个导弹连都只有四辆发射车,所以无法由导弹发射车的数量做出推测。事实上,‘口径’采用的也是同样的发射车,只不过用来运输储存巡航导弹的箱体不一样,也就能分辨出来。按照俄军的战术,同一个导弹营的发射车很有可能会混编,从而提高战术灵活性。在依托预设阵地的情况下,也就是利用有线通信网络进行联系,一个导弹营的部署范围能达到上百公里。这也意味着,即便有军情局的支持,也无法保证能及时找到这些导弹发射车。”
“最好找到营部指挥车。”戈武提醒了陈伊万。
“这也不容易。”陈伊万稍微停顿一下,转而说道:“塔谢耶维奇用桑奇提供的资金收买了几十名军官,有理由相信,这个导弹营的所有军官都已经被他控制,等于说他能够调动所有发射车。这就意味着,如果有需要,他还会使用另外两种导弹发起打击。只不过,如此重大的事情,他未必会把开火的权力下方给基层军官,而且那些被他收买的军官,也未必愿意亲手摁下发射开关。所以最好就是找到营部指挥车,只有干掉他,才能阻止他通过遥控发射导弹。问题是,营部指挥车肯定藏了起来,在外观上跟其他勤务车辆没有分别,没办法在照片上分辨出来。”
“我给滕梓臻打了电话,局里也在想办法,让专业的情报分析员进行辨读,或许能够帮上忙。”赵诗棋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
只是,听语气,她自己都没多大把握。
戈武知道赵诗棋在说客套话,而且在跟滕梓臻通了电话之后,他就没再指望军情局。
不是信不过军情局,而是时间太紧迫,军情局的反应速度未必跟得上,因此就算是愿意提供帮助
,也爱莫能助。
“滕梓臻之前提到,导弹营是按照俄军组织的军事演习进入部署状态,那就肯定是进入预先设置好的发射阵地,而不是以实战标准在野外部署。如果我没有记错,俄军导弹部队的野战部署能力非常糟糕。如果在临时选择的阵地上发射导弹,定位测绘需要花很多时间,要不然精度没法保证。”
“至少要十五分钟,搞不好还要半个小时。”陈伊万接住戈武的话题说道:“主要是,俄罗斯的导航卫星系统早已经瘫痪,又一直不愿意使用我们的‘北斗’系统,更加不敢使用美国的GPS系统。如果是预设阵地,那么导弹发射车在到达之后就能够发射导弹,不用花时间测定坐标。反过来,在临时选择的阵地上发射导弹,就必须测定坐标。至于俄军宣传的野战发射能力,根本不存在,也可以说不靠谱。就算导弹有末段机动能力,也需要测定发射地点的位置来提高精度。”
对俄军导弹部队的野战能力,戈武等人多少有一些了解。
其实,俄军导弹部队在乌克兰战争期间的表现乏善可陈,或者说没有像当年出兵叙利亚那样技惊四座,往根本上讲,也就是缺乏在高对抗强度下执行打击任务的技术能力,即缺少尖端技术装备。比如说,俄军很多导弹部队都还在使用“塔康”导航定位系统,而这种在冷战时期研制的,以无线电三角定位法为基础的导航定位系统,早已经落后,也早被各大军事强国淘汰。
原因也很简单,无线电信号容易遭到干扰,甚至被敌人欺骗。
为此,在低对抗强度下,通常是依靠“北斗”与GPS之类的卫星导航系统,而在进行高强度对抗的战斗中,就得依靠闭环工作的惯性导航系统,准确说是以惯性导航作为基准,用卫星导航进行修正。
其实,也就是依靠“北斗”系统,中国火箭军才拥有强大的野战部署能力,真正做到了任意机动,在任何情况,以及任何环境中,都能在接到命令之后的数分钟之内,使用导弹发起远程打击的能力。
显然,俄军导弹部队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
在乌克兰战争当中,俄军导弹部队几乎全都是在预设阵地上发射导弹,而且往往需要花半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做准备。也就是乌克兰军队缺乏战役纵深级别的打击能力,要不然俄军导弹部队会遭受极为惨重的损失。事实上,这也是俄军不择手段的摧毁美国提供给乌军的“战术打击系统”的关键所在。
不管怎样,俄军导弹部队的战术灵活性都值得商榷。
“在加里宁格勒附近有多少预设发射阵地?关键是,指挥部通常是固定的,而且到主要发射阵地的距离都不会太远。如果有条件,还应该铺设通信线路,避免使用容易被敌人跟踪定位的无线电设备。即便是军用通信系
统,平常也是由电网供电,而俄军在加里宁格勒的基础设施算不上完善。搞不好,俄军的通信设备是从民用电网获取电力,因此可以从电网这边着手调查。”
“我在查……”
在戈武提醒后,陈伊万立即着手调查。
“确实是依靠民用电网,不仅仅是指挥所,所有的预设发射阵地都有配套设施。我把加里宁格勒的电网图发给你们,其中最有可能是指挥所在地点,已经用红线圈了出来,另外几处疑似地点用黄线圈了出来。”
“收到了。”戈武扫了一眼,把平板计算机给了陆勇添,让他记住地图上面用红线圈出来的地点。“我们现在出发,去那个红线圈出来的地点,只不过我们需要多做一手准备。如果我跟陆勇添没及时摧毁营部指挥车,俄罗斯情报安全机构没有及时采取行动,错失了阻止塔谢耶维奇发动袭击的机会,那就得在另外一边想办法。不管怎么样,必须得想办法打乱桑奇的部署。”
“你是说……”苏青平显然猜到了戈武的意思,也才感到非常的惊讶。
“如果让桑奇得逞,那就是全世界的灾难,谁都别想有好的结果。我们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绝对不是为了看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要尽到最大的努力。”戈武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哪怕他的目的,不是要把北约集团的领导人一锅端,也很有可能导致双方做出错误判断。尤其是北约集团,那么多国家,未必都能够泰然处之。”
“北约国家其实都各怀鬼胎,没有拧成一股绳,真要发生了意外,说不定真有人会火中取栗。”
虽然陈伊万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是没有人反驳,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
北约集团本身就是冷战产物,而冷战早已结束。不管怎么看,北约集团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也就是如此,在进入后冷战时代后,北约集团发生了质变,“集体安全”不再是法理基础。在很大的程度上,北约集团成为了重塑世界格局,以及维护美国的核心利益与全球霸权的工具。
可问题是,美国的核心利益不能与集团其他成员国的核心利益划等号。
冷战时期,为了本土的战略安全,其他成员国还能容忍美国,或者说会为了战略安全付出必要的代价。相对的,美国为了对抗强大的苏联,也会给予盟友必要的生存空间,维护盟友的核心利益。
等到冷战结束,没有了共同敌人,美国与盟友的关系变得更加的直接,也可以说成是以利益为主。
正是如此,在经过几十年的变迁之后,北约早就成为了美国与传统盟友的斗争舞台。
为了本国核心利益,即便是盟国也会在背后捅刀子。
何况,美国的统治集团为了本国,或者说自身利益,没有少干打击盟友的事情。
具体情况,
东京那边最清楚。
北约集团的内部矛盾还没有爆发,也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只是,真到了矛盾爆发的那一刻,没人能保证局势会朝着和平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引发更严重的灾难。
“我会想办法。”赵诗棋也明白了戈武的意思,而且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苏青平可以选择退缩,毕竟她只是戈武的经纪人,说起来还是平民百姓。赵诗棋就不是了,她是军情局的人,拥有军衔的情报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