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你自己悟吧。”燕巨侠故作成熟地拍了拍薄奚衡的肩。

薄奚衡：“……”

这要他怎么悟？

薄奚衡蹲在地上没动，也没说话。

他在想，那只猫特意接近他，究竟是为他而来，而是为某个“神仙”而来。

若她其实是为某个“神仙”而来，那么一切便说得通了。

说什么喜欢他，她喜欢的其实是那个“神仙”吧，所以她虽然小嘴那么甜，其实根本就没有把他真正放在心上。

薄奚衡并不觉得自己便是那个“神仙”，在他有记忆以来，他便是薄奚衡，那他便只是薄奚衡，跟那个“神仙”无关。

可他不能接受在小猫眼里自己不是薄奚衡，而是那个神仙。

她眼睛有真正看到过薄奚衡这个人吗？

薄奚衡悲观的想，算了，他都习惯了，反正他从来就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过，小时候被父母抛弃，来燕国后被收养的人抛弃。

好不容易认了个义父，不再饿肚子，到头来却落到这种境地。

义父知道他是狼，所以死前要斩断他的四肢，对他下了无解的毒，他倒是对燕国无愧了，但他这个义子呢？

罢了。

他这么倒霉，本来便不可能被人坚定地选择。

任何人都好，可爱的小猫也好，都不会坚定地选择他。

她若是真的喜欢他就好了。

薄奚衡大胆的想了一下，然后笑了。

难道注定被抛弃，虽然活着却没有归处，如同孤魂野鬼般飘荡在这世间便是那个“神仙”要经历的劫难吗？

那这些神仙可真无聊。

“你阴着脸笑什么？”燕巨侠看了薄奚衡好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难道是拉不出来？”

薄奚衡：“……”

傻子真好，没有烦恼。

燕巨侠顿了顿，不确定道：“也许脱了裤子就拉得出来了。”

薄奚衡不想跟傻子交流。

转身走了。

燕巨侠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等等啊，我还没方便呢，我也想方便了，你先帮我挡下风！”

薄奚衡：“……”

他轻叹一声，还是帮燕巨侠这半大小孩挡了会儿风。

“啊，鸟差点被冻掉！”穿好裤子收拾干净，燕巨侠风一般朝回跑，“小猫仙，我好冷啊，让我进马车休息好不好？”

“不好，赶车！”

“……”

薄奚衡轻笑了一声，然后当着燕巨侠的面掀开车帘进了马车，压根就没问里面的猫给不给他进。

马车内，曲渺渺已经恢复了人形，怀里还抱着一个略大一些的手炉，见薄奚衡进来，她并没有赶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管了。

薄奚衡便自己坐到了她身边，大手里还抱着先前的手炉。

见薄奚衡不说话，曲渺渺悄悄拿漂亮的眼睛瞟他。

虽然薄奚衡经常“生气”，故意不搭理她，但曲渺渺感觉得到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可这会儿曲渺渺却敏感地察觉到了薄奚衡的不对劲。

她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声音：“你的鸟也冻伤了吗？”

薄奚衡：“……”

他就不该给那小孩挡风。

“我心情不好。”薄奚衡低头看着手里的手炉，眼神晦暗，“你哄哄我。”

曲渺渺眨了眨眼，想起了刚才这人故意不理她时半开玩笑问的那些话，那一瞬间，其实她感觉得到他真的有些伤心了。

“说会抛弃你那句话。”曲渺渺仰着漂亮的小脸故意凑到了薄奚衡的脸下方，用自己漂亮的瞳仁倒影出他不开心的样子，“其实我是逗你的。”

薄奚衡眨了一下眼：“我不信。”

“真的。”曲渺渺扑进薄奚衡怀里，下巴顶着他的胸膛，小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薄奚衡问：“为什么？”

曲渺渺笑容灿烂：“因为我是专门为你而来的呀。”

薄奚衡勾了勾嘴角，却并没有笑，他认真问：“小猫仙是在透过我看着谁呢？”

曲渺渺：“嗯？”

她不懂薄奚衡这话的意思：“我能透过你看谁呀？你的眼睛里只能倒影出我自己的样子，你是在说我自恋吗？”

薄奚衡故意冷哼了一声，矫情道：“谁知道？”

曲渺渺拿脸颊蹭了蹭他：“你好奇怪哦，既然你这么不开心，那我还是哄哄你吧，我想想看要怎么哄。”

薄奚衡低头看着怀里小猫仙那漂亮的侧脸想，还能怎么哄他？此番就算是变成猫给他摸，也真的哄不好他了……

他真的伤心了。

结果怀里的人想了想，突然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薄奚衡心头一紧：“什么？”

“你听说过十尾猫的传说吗？”曲渺渺凑到薄奚衡耳边，小手呈喇叭状，“十尾猫修炼到第九条尾巴的时候，想要修炼出第十条尾巴成仙就必须要获得凡人最珍贵的愿望。”

“那个愿望便是，希望你长出第十条尾巴，成仙去吧。”

“但是凡人也可以对十尾猫许下其他的愿望，按照冥冥之中的规则，十尾猫不能拒绝选定的凡人对自己许下的愿望，所以遇见只有九条尾巴的十尾猫时，凡人都会许对自己有好处的愿望。”

曲渺渺说完，抱住了薄奚衡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她认真说：“如果你对我许愿，变成凡人陪我吧，我就会变成凡人。”

她没有告诉过李赣自己十尾猫的身份，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让他知道她其实不是人，因为她对李赣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放在心上。

所以她能在李赣身边演戏，一演便演了三年。

那时她都不知道李赣不是仙尊，是真的将李赣当成仙尊看的，那时她对李赣唯一的想法也只有报恩，帮助他重归九重天。

可是从遇见薄奚衡开始，她便无法用对李赣的心态来对他，因为他太奇怪了，她在他面前根本就演不了戏，而渐渐的，他在她眼里也不只是需要报恩的仙尊了。

这个狡猾的，变态的，有点聪明的，喜欢故作脆弱又不要脸，其实确实很脆弱的，如无根浮萍在世上漂泊不知归于何处的，对整个世界都没有归属感的男人……他是那样的鲜活。

在她心里，他早就不是一个冰冷的需要她报恩的仙尊了，她是不知道重衡仙尊原本是什么模样，但这样的薄奚衡，她很喜欢。

而在现在的她眼里，已经不是先有仙尊再有薄奚衡，而是先有薄奚衡再有仙尊了。

他先是薄奚衡，再是仙尊。

早就反过来啦。

可是这些话碍于规则她不能说，但是她可以把她藏得最深的秘密告诉他。

这个秘密，甚至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我现在只有九条尾巴了哦。”曲渺渺笑着说，“十尾猫每完成一个愿望便会少一条尾巴，但如果你许的是让我变成凡人的愿望，我便不再是十尾猫，再也不能给人许愿，也不能成仙了。”

薄奚衡睁大了双眸，他心口火热，有很多话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时旁边的小仓鼠突然跳了出来，它激动极了，语气焦急：“小猫，你疯啦，你怎么可以告诉他许这种愿望！”

曲渺渺看了小仓鼠一眼，然后拎着它的尾巴就把它从窗户扔了出去。

小仓鼠挂在窗户上被冷风扑了一脸，气得浑身发抖。

但挂了一会儿，它脑子突然清醒了。

其实并非所有看见十尾猫的人都能对十尾猫许愿，谁才能对十尾猫许愿，十尾猫自己说了都不算，得看上天冥冥之中给她安排了谁。

是以即便薄奚衡真的对小猫许愿，也无效，先前小猫意外撞见仙尊的前世被送去成了仙，完全是各种巧合撞上了。

小仓鼠：“……”

是它错付了。

它就说呢，小猫怎么突然就脑子不清醒了。

薄奚衡看都没看小仓鼠，就好似不曾对一只毛绒绒的小仓鼠“动心”过，他沉声问：“为何告诉我这些？”

曲渺渺理所当然：“哄你啊！”

薄奚衡看着曲渺渺，突然就如盯住了猎物的饿狼，猛地将她扑倒了，曲渺渺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薄奚衡。

双颊也变得红扑扑的。

难道仙尊想强迫她？

这么刺激的？

曲渺渺连忙闭上眼睛，刚才仙尊突然一副哄不好的样子，吓了她一跳，还好她急中生智应对完美。

她也不是故意骗他的，她只是隐瞒了一些小细节而已。

谁让这人一副担心要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呢？她也就只好让他明白他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她是不可能抛弃他的呀！

而且他本来对她来说就很重要！

她扯开领口，微微噘嘴：“来吧，天气这么冷，让我们火热地交、配一下！”

说着她眨了一下美眸：“美色当前，不上就是不行！”

挂在窗户上的小仓鼠：“……”

驾车的燕巨侠：“……”

薄奚衡低头看着噘嘴求欢的曲渺渺，过了会儿，他声音沙哑地说：“……我刚才方便的时候被冻坏了。”

曲渺渺上扬的嘴角立刻拉平：“那顶我的是什么？”

薄奚衡一本正经：“除魔杵。”

曲渺渺：“？”

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离谱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