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眯起双眼，上下打量杨凡的同时，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仿佛这是他第一次和杨凡碰面一般，然而，他们明明在不久之前，才刚见过面。
被老曹这么一整，杨凡瞬间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
为什么老曹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按理说，在看见黄大叔他们送回“牡丹娃娃”的时候，老曹应该很愤怒才是，为什么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且，话里话外也丝毫没有要怪黄家的意思...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对于老曹的种种异样，杨凡实在是想不透，索性不想了，对着老曹便是一顿热情的自我介绍，“曹叔你好，我是峰子，正好来黄叔家做客。听说你这里是景德镇的著名景点之一，我就跟着来看看...你可别嫌我麻烦才好...”
“哎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既然你是老黄的客人，那就是我老曹的朋友。”
“我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处参观参观。”
“有看上什么喜欢的就告诉我，我送你。”
说完，老曹笑眯眯地看向杨凡，但他脸上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峰子啊，我家牡丹就不麻烦你了。”
边说，他边走向杨凡，而后不由分说地将那个“牡丹娃娃”自杨凡的手里拿了过来，末了，还不住地喃喃说道：“脏了...都脏了...真是该死...”
向来听力比常人好的杨凡自然将他说的话都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依旧笑脸盈盈地看着老曹，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来参观的游客一般。
“走吧...我们一起上楼去看看...”
“楼上可都是我的珍藏品...”
“一般人来，可没有这种待遇...”
说完，老曹便率先走上那又长又窄的阶梯，独留扛着黄二狗的黄大叔和杨凡尴尬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就在这时，老曹突然去而复返，冷冷地瞥了早已不省人事的黄二狗一眼，一脸漠然地说道：“先把东西放下吧...这里的楼道很窄...”
留下这句话后，老曹再次上楼去了。
黄大叔紧盯着老曹的背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想当然尔，自己的儿子被人家说是“东西”，任谁听了都不乐意，但转念一想，这事毕竟黄二狗理亏在先，谁让他明明知道“牡丹”在哪里，却没向老曹坦白呢？
说真的，这次老曹表现得那么冷静，都有点出乎杨凡的意外了。
这边，黄大叔只犹豫了片刻，便小心翼翼地将肩上的黄二狗放下，末了，还不忘贴心地替他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好让他不至于在昏睡中“落枕”。
见状，杨凡不得不感叹一句父爱如山啊！
虽然黄大叔对黄二狗恨铁不成钢，下手的时候也没手软，但从一些小细节上，还是不难看出来他对这个儿子的疼爱。
思及此，杨凡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落寞的神情。
并不是每一个父亲都像黄大叔那般，对孩子尽心尽力，也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像黄二狗这般，能有父亲的照料和疼爱...
“峰子，我们一起上去吧。别让你曹叔等太久...”
随着黄大叔的话音落下，杨凡的思绪也跟着回笼了。
看了一眼那又长又窄的楼道，杨凡顺从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老曹的反应和这一屋子的人形娃娃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但他又偏偏说不出来那股奇异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唯有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希望等待着他们的，不会是什么“大惊喜”吧！
来到二楼，老曹已在那里耐心等候。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除了这里更空旷一些，摆放的人形娃娃也更少一些。
杨凡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在触及端坐在桌子旁，看向窗外的“牡丹娃娃”，杨凡的左眼皮陡然跳了一下。
他好像曾听人说过，左右眼皮跳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是左凶右吉，抑或是左吉右凶？
他已经记不清了，希望是后者吧！
“好看吗？”
老曹不知从何时走到了他的身旁，脸上还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杨凡一愣，随后，便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曹叔的手艺真的很好。”
闻言，老曹笑了，看向杨凡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赞许，“小伙子，你的眼光很不错...”
顿了顿，他缓缓地走向“牡丹娃娃”，一脸眷念地轻抚她的长发，而后缓缓地说道：“这是我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
“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能做出这么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边说，老曹那双带有老茧的手边抚摸“牡丹娃娃”细腻的皮肤，眼底还带着一丝偏执的狂热，直看得杨凡瞠目结舌。
不都说这个“牡丹娃娃”和他的女儿牡丹长得一模一样吗？
既然如此，他身为一个父亲，这么抚摸和自己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形娃娃，是否有点不合适呢？
然而，杨凡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在一旁热情地附和，“曹叔说得对...这真的是一件很完美的艺术品...”
对于杨凡毫不吝啬的赞美，老曹似乎很受落，只见他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看向杨凡的眼神也不再带有敌意。
正因为如此，杨凡竟然在老曹的玩具屋度过了一段堪称悠闲惬意的时光。
然而，另一边的黄大叔就没那么惬意了。
他一心记挂着一个人单独在楼下的黄二狗，对于老曹展出的“艺术品”自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好不容易等到老曹松口说自己想要休息了，请他们择日再来，黄大叔简直是用“飞”一样的速度冲下楼去，恨不得立即将黄二狗带回家。
然而，当他走到楼下时，他却看傻了眼。
那冰凉的地上哪还有黄二狗的身影？
除了那一个个逼真的人形娃娃外，压根就不见黄二狗。
见状，黄大叔急得语无伦次，眼眶也渐渐地泛红了起来，“这...我家二狗子呢？他去了哪里？”
见黄大叔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杨凡唯有先将他的情绪安抚下来，“叔，你先别急...保不准二狗子醒来了不见我们，自己先回家去了...我们现在先回家去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回到家里了。”
闻言，黄大叔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容也重新返回到了他的脸上去。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去吧...那混小子刚才就没吃到几口饭...我得赶紧回去把饭给他做了。”
说完，黄大叔一脸愧疚地看向老曹，“老曹啊...这次的事情，是我那混小子不对...回头我再让他亲自过来向你道歉。”
“那小子面皮薄，被我打了一顿不好意思见人...”
“这不，一醒了就没了踪影...”
“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下次，我用绑的，也会把人绑来见你。”
待黄大叔一口气把话说完后，老曹这才疑惑地开口问道：“老黄，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带二狗子来我这里？从头到尾，就只有你和这位叫做...峰子的年轻人啊！”
闻言，黄大叔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老曹，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地说道：“老曹，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会没见到二狗子呢？你还让我把他放下来...”
听到这里，老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说的是这个啊...”
边说，他边弯腰自地上捡起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而后递到了黄大叔的手里，“我见你一直拿着这块玉佩不放，怪累的，就让你把东西放下来...”
听到这里，杨凡也有点犯糊涂了。
刚才老曹的确是说“把东西放下来”，而不是“把二狗子放下来”。
可他明明和黄大叔还有黄二狗一起过来的...
他也很确定黄大叔一直扛着的那个是黄二狗，而不是这么一块玉佩...
可为什么老曹要这样说呢？
黄二狗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