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 能消遣玩乐的地方不多，像是溜冰场就是很多年轻人最热爱的生的“宝地”。
过几天更冷一点冻结实了，大概还会有不少人转战野外这不要钱的天然溜冰场, 但是现在这日子倒是不行的, 冻是冻了, 但是不结实要命啊。
所以室内的溜冰场人还是很多，宝丫跟高铮都是第一次来。
他们两个都算是没见识的小土鳖了，东看看西看看的, 不过他们到处看热闹, 旁人也再看他们, 长得好，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群的焦点, 这两年社会风气也开放不少，几个小子倚在一边儿, 看到宝丫, 挤眉弄眼的。
宝丫跟高铮换好了鞋, 两个人都有点不适应, 不过宝丫运动细胞还是不错的，稍微找了找平衡，觉得还不是很难，她扶着边缘的栏杆, 高铮也是一样。
两个人一看就是菜鸡。
高铮一手扶着栏杆, 一手牵着宝丫，说：“稍微习惯一点再去中间, 这样安全一点。”
宝丫点头，她说：“这里人可真不少啊。”
她四下看看，说：“听说另外一家人更多。”
高铮：“天冷了总不能在大街上溜溜达达的, 这种室内的溜冰场可不是就爆满了。”
宝丫好奇的说：“那你在国外呢？平时都有什么消遣？”
高铮摇头：“没有，我忙着学业，根本没时间。”
这要是算起来，两个人其实骨子里虽然都挺活泼，但是却不是贪玩的人，都是正事儿更重要那种。高铮一贯拎得清，知道自己离开家人去异国他乡，可不是为了糊弄。
他说：“不过国外也有这种溜冰场，我没去过，但是身边也有人喜欢玩。”
两个人分别了四年多，回来虽然也是熟悉的很，但是倒是也没有一股脑事无巨细的交代四年的所有事情，正是因此，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少不得要说一些彼此的生活。
慢慢交代嘛！
“我在国外的时候不是一个人住，还有三个同学。大家性格不太一样，有一个比较贪玩，他后来也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而是留在那边了。”
宝丫有点看不上这样的人，倒不是说不能留下，每个人的选择总归还是看自己的心。但是吧，他们不是自己出钱留学的啊，如果是自己的钱，上月球都没人管。
他们全是公派出国的，国家拿钱，人却不回来了，多少可见人品了。
宝丫：“人挺一般的吧。”
高铮笑了笑：“我就知道你看不上这样的人，我跟他处的一般，道不同不相为谋。”
宝丫挑挑眉，大概因为两个人就靠在栏杆上聊天，也没有进场滑冰，所以倒是搞得好些个对他们两个有意思的男青年女青年目光都频频看向这边。
这进场滑冰，碰一下拉一下的就认识了，或者还能腻歪纠缠上。但是人如果不进场，他们也不好过去骚扰人，主动过去认识倒是可以，但是遇到脾气不好的闹起来就说不过去了。虽然有些街溜子也没品，但是也不好在这里惹事儿，一般这种地方都有看场子的。
别看嘴上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是要说打架，很多人还是不乐意惹事儿的，一般二般的人哪里敢看场子。磕磕碰碰的闹起来也有个理由，但是骚扰别人闹起来就难看了。
不是他们守规则，而是不得不守规则。
高铮跟宝丫可不知道有人等着他们进场然后碰瓷儿认识呢，两个人索性趴在栏杆上聊天，宝丫：“我跟你说哦，我们家盖房子了。”
高铮惊讶：“老家那边？”
宝丫点头，说：“我家现在地方可大了，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呢，盖成了两层小楼。”
高铮：“两层？”
宝丫点头：“对啊，本来是定下来一层的，盖成凹字形，但是家里商量了一下又觉得，反正都盖房子了，倒是不如一次到位，就改成了两层，现在地方可挺多，不过也没空着，这房子啊，不管有多少个房间，总是能填满了。家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可多了。这边盖了房子，我们家原来的老房子都卖掉了。”
高铮惊讶：“奶奶肯？”
宝丫：“肯啊，人也不能总是守着过去的日子一成不变。”
这话倒是对。
高铮：“那我可得去看看了。”
宝丫眼神闪了闪，说：“我家每年都要回老家过年的，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吗？”
一说完就看到高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宝丫：“我没有别的意思啊，你可别想多。”
高铮无辜的说：“我也没有想多啊，你可是误会我了。”
宝丫哼了一声。
高铮：“今年就算了吧，我也是好多年没回来了，今年跟家里人一起过个年，明年夏天吧，我找个时间请假，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好不好？”
他其实早就想过这件事儿了，但是毕竟刚回来，这过年总是不好走开的，所以他自己也考虑了一下，想要明年过去看看，毕竟，他跟王家的人也熟悉，小时候整天混在那头儿的。
而且吧，他看着宝丫，又笑了笑。
宝丫：“你笑的真是好奇怪啊。”
她嘟囔了一句，高铮：“明年夏天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他又问了一句，宝丫点头：“好。”
她倒是个干脆的人。
宝丫：“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啊。”
但是嘴角倒是翘着，高铮拉住她的手，说：“走，进去滑两圈？”
宝丫：“行！”
两个人手牵手，一起滑到了场地里，因为是第一次滑冰，神色紧绷，十分的小心翼翼，一看就是个生手儿。几个街溜子立刻就凑上来，想要撞开高铮。
不过高铮虽然也是第一次来滑冰，但是那也只是第一次穿旱冰鞋，不怎么习惯，滑冰这种事儿，他们这些在外面野大了的小孩儿哪里有不会的。
他感觉到几个人是故意撞过来的，几乎是一下子就闪开了，跟宝丫的手也没有松开。
高铮都能感觉到，宝丫更是如此，她借着高铮拉着她的力道往前一下子滑过去，带着高铮一下子滑了挺远，高铮笑着说：“你这还挺厉害的。”
宝丫得意：“天赋好。”
不习惯是真的，但是很快适应也是真的。
两个人本来就是来玩儿的，又不是来惹事儿的，虽然几个街溜子看着就没安好心，但是高铮跟宝丫倒是也没理他们，闪开了就得了。只不过吧，几个人倒是又凑上来了。
这街溜子就是街溜子，高铮宝丫闪开，他们倒是觉得人家怕了他们，得意的再次凑过来，其中一个炸毛的说：“姑娘，你叫什么啊？不如你跟我们一起玩儿吧？你看我们这水平，带着你滑冰保准妥妥儿的。中午请你吃饭啊。”
宝丫看他一口黄牙，只觉得怪恶心的。
这人都不讲卫生还到处窜？
她也没搭话儿，转过头跟高铮一起往别的地方滑。这里人不少，大家见到了也没有当回事儿。毕竟这几个街溜子总是在这边跟姑娘搭茬儿。
其实吧，这边旱冰场人少就是因为这几个小子总是来这边玩儿，他们十分烦人，少不得还要动手动脚，所以很多姑娘都不乐意来这边，更乐意去另外那一家。
宝丫他们只打听了哪家人少，倒是没有知道为什么这家人少。不过人多人少也是相对而言的，这边旱冰场是比另外那一家人少，但是也是对比之下的。其实啊，照宝丫说，这边人也不少了。
两个人又再次移开，几个人倒是不依不饶，再次追上，宝丫可不是什么好脾气让人欺负的小姑娘，她笑了一下，对高铮眨眨眼，高铮t就松手，炸毛黄牙一看这一出儿，以为他们是不小心松开了，赶紧快速凑上去，但是宝丫却一个巧劲儿迅速的滑开，滑到了跟在黄牙身边的小弟那边，黄牙自认为英俊潇洒的一个旋身，快速的想要滑过去，不过却感觉好像碰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向前窜了出去。
宝丫本来就有准备，直接滑开，高铮此时也过去了，抓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很快的就滑开两三米，就看着黄牙窜过去，咣当一下子，撞在了他们自己人身上，啪叽，瞬间倒地四五个，哦豁，摔了！
吵吵闹闹的旱冰场瞬间的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这摔成一团的。
其中一个围观的大脑壳子笑着说：“哎呦，这不是黄牙吗？这什么水平啊，这滑个冰都能摔了，也太废材了吧？就这还整天吹牛逼，都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的。”
宝丫：“……果然就没有叫错的外号。”
你看吧，她就说这人牙黄，果然就有这么一个外号。
黄牙骂道：“大脑壳子，有你什么事儿？你还好意思笑话我，是哪个王八蛋绊了我！”
“呃……大哥，你快起来，我这腿……哎，你压在我腿上，我腿好疼。”
“我屁股疼……”
“嗞~我感觉胳膊疼。”
这滑冰多的倒是习惯了摔倒立刻护住头，但是摔一下还有冲击，真是挺疼的啊。
“妈的，是谁干的，有本事站出来，是谁故意绊我的！”黄牙如同疯狗一样叫嚣，不过大家都默默的退后两步，不想沾染上他。
当然了，也有人不怕他，说：“你自己水平不行摔了就是摔了，怎么还跟疯狗一样咬人？怎么的？没能耐就要说自己是被人推得？真是能赖啊！瞎说你可真是第一名。你说你是被人绊的，那你小弟没看见吗？他们怎么都没说？”
黄牙怒道：“你们说，我是不是被人绊了一下才冲过来的。”
小弟一号苦哈哈：“大哥，腿疼啊。我当时没看见啊。”
小弟二号也摇头，他们是真的没看见啊。
当时那个小姑娘滑过来了，一看她就是生手，他们还指望这漂亮的女同志摔一下，然后自己英雄救美呢，没道理就老大可以勾搭漂亮女孩儿，他们不能吧？
所以，他们注意力压根就不在黄牙哪儿，真真儿没看见啊。
黄牙：“你们几个瘪犊子，我让你们没看见，我让你们说没看见，你们还能看见什么，你们一个个考不上的狗东西。”
黄牙直接动手，用力拍着几个人的脑子，几个人闪闪躲躲的叫唤：“大哥，大哥你轻点啊。”
大脑壳子：“你看吧，就是自己水平不行，你的小弟都实话实说了，根本没那么回事儿。”
“你个瘪犊子，你闭嘴，有你什么事儿！”
“你个王八蛋！”
两方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宝丫：“……”
这么草率的吗？
这就吵起来了？
真是让人看不懂。
高铮也觉得，这也太离谱了。
他看着双方越吵越凶，都要开始推推搡搡了，他说：“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儿玩吧，这里怎么乌烟瘴气的。”
宝丫：“行。”
不仅仅是他们，因为黄牙和大脑壳子吵起来，推推搡搡，也有人生怕被沾边儿，也都往外走了。
好多人都过去换鞋准备走人，大家往门口走，就看到一个刀疤脸领着两个小弟气势汹汹的过来，奔着吵架那头儿就去了，宝丫：“这又是干啥的啊？是谁的帮手吗？”
她跟高铮对这种地儿不熟悉，但是都是有个跟他们一起往外走的男青年说：“这是看场子的，这种地儿男男女女的磕碰也不少，总是有看场子的。不然还不乱套了？”
宝丫：“哦哦哦，我懂！”
这个当然懂啊，就跟港城那些社团差不多嘛。
男青年大概也看宝丫是个长得漂亮的姑娘，又说：“黄牙和大脑袋在这里争抢过姑娘，两个人有宿怨，可是德着机会就吵一通。黄牙就是个不要脸的，不是啥好人，流氓一个。”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晓得黄牙刚才就是想跟这个姑娘搭话儿，不过这姑娘运气倒是不错。黄牙自己闹腾翻车了。
“黄牙不是第一次了，大脑袋也不是啥好人，他们都是小流氓，狗咬狗。他们经常在这边转悠，烦死个人，我们这些乐意玩的都可看不上他们了。真是乌烟瘴气的搅屎棍。”
高铮问：“我听说还有一家旱冰场，你如果喜欢也可以去那边吧？”
男青年：“那边贵一毛钱，不然你看黄牙还有大脑袋他们为啥都爱来这边，这边比那边便宜的。”
高铮：“原来是这样。”
几个人都去柜台还了鞋子，宝丫感慨：“这玩一会儿都不清净啊。”
高铮笑：“那还去录像厅吗？”
宝丫果断的摇头：“不去了，那种地儿肯定更乱，我还是不习惯。”
虽然也是有好奇心的，但是宝丫也是真的不喜欢乌烟瘴气的地方，本来就只是想见识一下，但是如果乌烟瘴气，那她就觉得没意思了。
宝丫：“我们换个地儿吧？”
高铮：“去图书馆？”
宝丫：“走！”
刚才跟他们搭过话的男青年路过听见了：“……………………”
小情侣约会去图书馆？
你们可真是没有情调啊。
被人认为没有情调的小情侣还是很喜欢去图书馆的，安安静静的一起看书，然后互相小声的讨论一下，那也是很快乐的。倒也不是他们只喜欢安静，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还常上山呢。
他们不喜欢的旱冰场那种乱遭遭。
两个人一起上车开车离开，宝丫靠在椅子上，笑眯眯：“合作愉快。”
青梅竹马的默契，你想象不到。
高铮翘了一下嘴角，说：“你一个学法律的还敢干坏事儿。”
宝丫理直气壮：“那你还配合我？”
高铮：“我们臭味相投啊。”
宝丫轻声笑了出来，高铮：“再说了，肯定是摔不坏的，这旱冰场也不是只有熟客，肯定也有我们这样第一次来的生手儿。新手哪有不摔跤的？这都没听过谁摔坏了，依旧人山人海的，就说明肯定是摔不坏，顶多疼一点。”
宝丫：“好巧，我也这么想的。”
两个人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和宝丫都是新手，相信外人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的，那么蛇形走位也正常吧。人家摔了也怪不到他们身上啊。再说后续发展可不是他们的锅了。
那大脑壳子自己冲上去对线的。
宝丫感叹：“这些人真是狂野啊。”
高铮：“我记得我出国之前，大街上都没啥牵手的男青年女青年，现在倒是能看到了，感觉社会风气开放了不少。”
宝丫：“也就是这两年，先前的时候，就八三年那会儿还严打过呢。不过这几年又轻松了。”
两个人谈恋爱可不像是被人谈恋爱那样，里里外外的你爱我，我爱你的，两个人倒是谈天说地的，什么都唠，高铮离开好几年，正好多聊一聊，也更快的融入。
“哎，我有一个同学是鹏城的，他说他们那边现在可热闹了，发展的如火如荼，做生意的人都可多了。比首都发展的快，这还是真的吗？”高铮好奇的问。
宝丫：“我没去过南方，不过我想应该是吧，他们那边是特区嘛！”
高铮：“我倒是想去看看。”
宝丫诧异的看向了高铮，高铮说：“有空去，不过什么时候有空就不好说了。”
宝丫轻轻的笑了出来。
高铮：“到了。”
宝丫：“走啦，看书去，看完书，我们中午去吃火锅吧，冬天吃火锅最快乐了。”
“成啊！”
两个人手拉手，十分的活跃。
年轻人谈恋爱，只要在一起就很开心，倒是也不拘泥于做了什么，高铮也没有主动更进一步。毕竟他刚回来没有多久，还是要让宝丫适应一下的。
这几天，但凡是得了空，高铮就跟宝丫两个人一起到处跑。王一城都不怎么能看到两个人的人影了。也亏得他是一个开明的老父亲，不然真是想要给高铮一棒子了。
年轻人的恋爱总是甜的冒泡泡，即便是不说爱，那氛围也是甜的腻人。这个时候王一城就要感慨一声了，果然自己就是个不懂爱情的人，他可真是没有他闺女这个状态。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渴望爱情那种人。
不然真是要羡慕死啊。
王一城现在的生活很规律，除了去学校上课，空闲时间其实也挺忙活的，他本身也会写书，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休闲爱好，这爱好多了，时间就少了啊。
王一城他们家花园栽了不少红梅，冬天也是一样好看的，这不，孩子都不在家，王一城去花园剪了红梅插在花瓶里，放在了书房。花瓶，明朝年间的古董。
王一城虽然也是真的喜欢搞收藏，但是却不是那种只收藏的人，他也会用，他用明朝的东西，这不是正合适吗？
王一城把花调整了一下位置，放好了，又去打开了唱片机，这唱片机也是一个老物件儿，他在潘家园淘到的。讲真，不少人淘换古玩可不会选这种，这种东西不用说也知道不会很久远，就算是民国的，也不像是一些古代的瓶瓶罐罐那么值钱。不仅如此，这种东西变卖的价值也不如那些。
而且还不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