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江鹿性格其实很柔软，但班上多数同学都不太敢和他走太近，同学们总觉得江鹿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聚餐地点在市中心一豪华酒店大堂里，
饭桌上，江鹿坐在沈佳身边，他也不怎么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在听。
江鹿的脸颊一鼓一鼓，在众人聊天时，他已经干了好多饭。
沈佳的男朋友没来，她男朋友还在老家没回来。
桌上有不少同学都在默默观察江鹿，他们知道江鹿在大学谈了恋爱，江鹿在朋友圈也晒了几次对象。
白茫茫的雪地上，江鹿和另外一位身材高挑的男生勾肩搭背拍了张合照。
身后是连绵的雪山，男生看向镜头的眼神很淡，不过只要看久点儿，就能隐约窥见男生眸底折着宠溺的光。
江鹿和那位男生很搭。
同学们好奇想问，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饭桌上也没人提。
对同学想法完全不知的江鹿只是慢吞吞地品尝美食。
饭后，一大波人约着要去电玩城玩游戏。
沈佳举手说自己也要去，她还拉着江鹿一起。
江鹿没怎么去过电玩城，唯一和电玩城沾点边的事还是上次和顾准夹娃娃机，两人一起夹了那只小羊驼。
聚餐领头人去前台结账了，其他人在大厅等着，商量打车过去。
沈佳手里的摄像机一直在录制，她喜欢记录生活，想要把这次聚会的点点滴滴记载下来，这次过后，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和高中同学再相聚了。
人群中有几人低声交谈着。
“听说江鹿男朋友也是燕大的，果然学霸的男朋友也是学霸。”
“刚才我超级想问江鹿谈恋爱的事，没好意思。”
“照片都看过吧，江鹿男朋友是真的帅出新的level，跟明星似的。”
……
“没想到江鹿竟然是同性恋，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不恶心吗，吐了。”罗耀忽地出声，他的声音还不低，刻意这样说的。
他脸上露出明晃晃的鄙夷，眉间紧紧皱起，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
来参加同学聚会，大家都高高兴兴，没人想闹得不愉快。
当即，其他同学就皱起眉，指责地看向罗耀。
听他这么骂，沈佳一秒都忍不了，她放下手中的相机，怒道：“你说什么呢，同性恋吃你家大米花你家钱了？！”
“知道小明爷爷为什么活到一百岁吗？”
“你住海边啊，管这么宽，狗拿耗子吧。”
沈佳说话很不客气。
罗耀指着她的鼻子：“你放客气点，我说你了吗？我说江鹿你急什么，都有男朋友还不死心了，你敢说你没暗恋过江鹿，不然为什么你一个女的和他那么好。”
“什么叫我暗恋江鹿？！你脑子有病吧。”沈佳手指都在发抖。
其他同学帮忙劝说，拉着罗耀不让他再继续说，闹大了都不好看。
罗耀不听，还越说越起劲，一会儿说沈佳谈好几个男朋友脏，一会儿又说江鹿就是恶心，同性恋就是该去死。
劝架的同学都被这番言论震惊到了，一时间愣在原地说不出话，餐厅偶尔过路的其他客人嘀嘀咕咕地看热闹。
“嘭”的一声巨响。
等众人回神，罗耀已经被打倒在地，两条血迹沿着人中流出，有女生惊讶地大叫。
江鹿收回拳头，发怒：“出来聚餐早上没刷牙是不是？！”
“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什么叫谈好几个男朋友就脏了？”
“林璐涵拒绝你，你没必要这么恨我吧。”
“真以为她不喜欢我就会考虑你这种嘴臭的人啊，只能说她看人确实准。”
林璐涵是高中校花，艺术班的女生，长得很漂亮，学芭蕾舞。
一次晚会表演彩排上，她和江鹿认识了，一二来去便交流过几次。
她后来暗示过江鹿，江鹿在高中完全没想过谈恋爱的事情，也委婉地表示目前只想学习。
高考后罗耀在毕业聚会上当众表白林璐涵。
周围都在起哄，林璐涵拒绝了，罗耀还是手捧着玫瑰花长跪不起。
不得已，林璐涵说自己喜欢江鹿，那时罗耀脸都青了。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大家替罗耀尴尬，也就私下偶尔聊两句。
罗耀丢了脸，过不去这个槛，就记恨上了江鹿。
知道江鹿喜欢男的后，更是在高中群里经常说林璐涵肯定想不到自己喜欢的男生是Gay，总之，罗耀的各种行径很招人嫌。
罗耀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大家对他指指点点，脸色煞白。
他怒不可遏地蹦起来，直接和江鹿打起来。
江鹿气得不行，完全不怂地揍回去，不揍回去他要后悔死。
说他取向就算了，还说他好朋友。
“我喜欢男的关你什么事。”
“你不会觉得我喜欢男的，你就又有机会了吧，可笑至极。”
江鹿火上浇油。
罗耀脸色涨红，两眼一翻，差点儿气得晕过去。
他挥舞拳头，江鹿揍回去时也挂了彩，脖颈一痛，他脖子被抓出了血。
同学拦架，饭店经理也被惊动了，惶恐地加入拦架队伍。
沈佳也气，趁着混乱重重地踹了罗耀
罗耀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身子蜷成了一尾虾。
***
闹剧结束，也没人说要去电玩城玩了。
前几分钟叫的车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架着罗耀上车送他回去。
罗耀还想打，被推进了车后座。
剩下的人安慰江鹿别生气，有人直言说罗耀就是嘴贱。
酒店豪华，配有应急医疗箱。
沈佳拿出棉签沾碘伏给江鹿上药。
“要是留疤怎么办……”沈佳一想到这么白的皮肤被那种人抓出血，心里就难受。
“留疤就留疤，那不是疤，是勋章！”江鹿说。
沈佳被他逗笑，紧张的情绪也得到放松。
她感谢江鹿给她出头，江鹿笑了下：“明明是你给我出头啊，我才该谢谢你。”
“你放心吧，这痕迹看着也不重，肯定不会留疤。”江鹿说。
痕迹有点深，也疼，江鹿装作一点儿也不痛。
休息了一会儿，他起身说要去医院挂号开点儿专业的药。
沈佳想要和他一起去，江鹿摇头拒绝，要是到时候医生说有留疤的可能，沈佳说不定会自责。
江鹿去了趟医院，所幸，医生说好好用药就不会留疤。
他拎着药回家，怕父母担心，也没说这件事。
***
晚上，差不多和之前同一个时间。
顾准主动拨通视频，他想着问问江鹿今天聚餐玩得开不开心。
江鹿去医院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脖子上贴了块纱布，纱布上有药水。
痕迹太明显，江鹿想起顾准和他分开前还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现在受伤，江鹿怕顾准担心他，就想瞒着，说不定过几天开学返校前伤疤就好了。
他说自己现在不方便接视频，顾准就转为语音通话。
“不方便？”顾准说，“怎么了，在外面吗？”
刚才说自己不方便时，江鹿心里就不舒服，他不喜欢瞒着顾准，更不喜欢说谎。
于是顾准问他为什么不方便接视频，江鹿就显得支支吾吾。
电话另一头，顾准顿了下，感觉到江鹿似乎有点儿为难，于是跳过这个话题。他继续问江鹿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本来很开心，可是有根搅屎棍。
江鹿还是不想撒谎，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准听着江鹿低低的呼吸声，温柔又耐心地再次询问：“要是有些事不方便给我说也没关系，不然现在打会儿游戏？”
顾准这么理解他，江鹿更不好意思了，他考虑了一会儿，这才把今天的事说了。
“他嘴巴真的太臭了，我就没忍住。”
江鹿说，“其实我打他打得更凶，他脸都被我揍肿了，我只是受了点儿小伤。”
“真的只有一点点儿。”
江鹿继续说：“你千万别担心我呀，我已经上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
江鹿心想顾准怎么不说话。
难道又要坐飞机过来呀，大后天就要开学了，要是顾准再卡着时间过来得多累啊。
“你别说你又要飞过来哦，都马上就要开学了！”
“他不仅骂我，还说沈佳坏话呢……”
“我就没忍住动手了，医生说不会留疤的。”
江鹿喋喋不休地说着，刚安静一下。
耳边响起顾准微哑的声音：“伤口疼不疼？严重吗？”
江鹿本来想说不疼，但其实被抓出血痕的时候就是很疼，他对疼痛忍耐度本身就很低，当时他差点疼哭了。
现在顾准一问，江鹿没绷住，委屈地说：“疼，疼死我了，他居然还留指甲，九阴白骨爪吧！”
“呜呜。”江鹿发出两声软哼。
顾准心疼地哄着，这次他拨通视频，江鹿也没拒绝。
手机画面中，顾准一眼就看到少年锁骨上贴着一块巴掌大的纱布。
“我应该迟点回来的。”顾准眉头皱得很深。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是罗耀素质低！”江鹿都嫌弃念出罗耀的名字脏他的嘴巴。
“我要是能和你一起去，也和你一起揍他。”
江鹿：“你要是跟着我去他肯定就不敢啦，你多高啊，他甚至不敢当着我的面哔哔，贼怂。”
“那这次打架受伤……不算我没照顾好自己哦。”江鹿说。
顾准唇角勾了下：“当然不算。”
“这次你做得很棒，就是要教训一下那种人。”
江鹿无比赞同地点头；“当时要是不打他，我半夜肯定会气得睡不着觉。”
“不说他了，我们打游戏吧。”江鹿说。
顾准颔首答应，带着江鹿一起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狠狠地出了口气。
***
夜深，江鹿收到沈佳关心的消息，江鹿说自己没事：【医生也说不会留疤，你就安心吧】
闲聊两句后，江鹿收到一段视频，视频是沈佳无意中录下来，她上传到了高中里，一想到罗耀肯定气得破口大骂，她就爽。
【沈佳：你揍他的身姿超勇，给你打Call！】
江鹿也夸她：【你站起来给我说话也很帅气好吧！给你打Call！】
聊完天，江鹿把视频发给顾准了：【快欣赏一下我惩善扬恶的英姿，我把他揍得哇哇叫！】
顾准点开视频，清楚地了解整个过程后，再一次感到愤怒。
听到江鹿坚定地说他和他的感情时，顾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心里最柔软的位置仿若塌了一块。
他也看见了江鹿脖子上的伤痕。
视频播放完毕，顾准做了个深呼吸才压下自己的愤怒，他发了条语音过去。
江鹿点开，男生低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嗯。”
“我家宝宝真的很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