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哭到满脸通红,却还是倔强地推开他的触碰,有如火烧一样的灼痛感, 开始在岳嘉绪的胸膛里游走。
十三年来,他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看着她一日日成长, 对她的感情也在一日日地摧长变化。最初只有冷漠和厌烦,以及被迫饰演她的好兄长的嫌恶。但是, 她就像她的名字那样, 有着顽强蓬勃的生命力。在她掉进抽干水的泳池、哇哇大哭的那个普通的下午, 他被佣人叫下楼,第一次对她敞开了房门。想不到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挤进了他的书房, 也挤进了他荒芜的生命里,安家落户, 播种出了满地鲜花。
心防和偏见,被她一点点地温暖、融化。对她, 他既有兄长般的慈爱, 也有情人间的爱怜。视线和情感逐渐被她牢牢牵系着。
看到她灿烂地笑, 他也会跟着快乐。看到她哭泣,他会怜惜痛心。当她生病了,他不舍得离开半步。当她一次次地扑到自己怀里, 一次次地优先选择自己, 他既欣慰又幸福。当这条小尾巴情窦初开,牵上其他男人的手,他的嫉恨、酸楚与绝望,更是无处言说……
囿于这样看似近在眼前, 实则远在天边,难以跨越鸿沟的关系里,他瞻前顾后,苦心克制,都只是因为太恐惧失去。
但这一切,都远远比不上今天给他的打击——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已经决定抛下过去。
这个即将被她抛弃的过去,包括了他,和他们之间的珍贵回忆。
他亲手打造了一副枷锁,束缚自己。如今却被告知,他马上连当她的哥哥,留在她身边也不被允许了。
漫长的守候迎来一场绝望的判决,听她一遍遍地重复“够了”,他的心坎传来一阵窒息感,气血翻涌,烧断了理智的弦。
忍耐,退让,欲念,伪装,痴狂……堤坝终于在痛苦的淬炼里土崩瓦解。
他低头吻住了她,做了自己曾梦到过无数次的事情,重重地碾过她柔嫩的唇。
……
当岳嘉绪低下脸庞时,坐在他腿上的尹之枝,还有点儿没明白他想做什么。
或许,更应该说,她隐隐有种危险在靠近的直觉,但拒绝相信。
直到下一秒,唇上传来了熟悉的被吮吸的触感,她再也无法蒙骗自己。
尹之枝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愣愣地承受着这个吻。
岳嘉绪,她的哥哥,他在做什么?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终于,毫无征兆地“啪”一声,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大脑神经崩断的响声。思绪沦为一片空白,整个人开始天旋地转。
极度的错愕,震撼与恐慌,侵袭着她的身体,心脏颤缩着,脑门一阵阵发烫,僵硬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了起来……
岳嘉绪的大手托住她的后颈,掌心灼热,不让她逃开,抱住她,轻吮、亲吻她柔软的唇瓣,宣泄着他从不见光的感情。他的唇本就沾了她未干的泪水,微咸的湿润水珠,在二人凌乱的吐息中化开。
这个吻没有太深入,但已经彻底打破了他们之间持续了十几年的关系。
感觉到她颤抖得越来越强烈,喉咙里发出仿佛小动物的微弱呜咽声,岳嘉绪缓缓停住,唇分,凝视着她。
他怀中的女孩双眼睁得极大,泪水开闸了一样,顺着两腮淌下,唇瓣被吻得红肿,仿佛难以置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呆滞地看着他。
半晌,她的嘴唇翕动了下,却没说出任何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朱姨的敲门声:“少爷,我做了汤圆,你们是下去吃,还是我送上来呢?”
朱姨显然对房间内的事情一无所知,语气很平常。
岳嘉绪一顿。
尹之枝却是脸色一变,用力地推了他一下,连滚带爬,就想离开他的腿。砰地一下,撞到了行李箱,行李箱滑到了远处。
但她没能成功离开,就再次被捞回来,抱到了他腿上。想逃避,又害怕让朱姨听见,尹之枝的脸又红又白,逃避似的,闭紧了眼。
岳嘉绪微微提声,对外回答了一句:“朱姨,你把她那份拿上来。”
“好。”
朱姨的脚步声远去了。
岳嘉绪这才低头,抽了张纸巾,轻轻吸走了她颊上的泪水,看着她,声音微微沙哑,却能听出他的决断不会改变,低低地说:“枝枝,我不同意你就这样离开。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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