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男收掉所有人手里的资料,每人发了一份试卷和一支答题用的笔。
楚酒拿到试卷,放下一颗心——还好,试卷上没打马赛克。
寸头男把一个定时器摆在会议桌上,按了下去,“十五分钟,计时开始。”
瘦长条坐在楚酒旁边,先浏览了一遍试卷,扫完题目,手心里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题很多,题型也不少,单选多选填空判断,考的全都是刚刚那份公司资料里的内容,各种细枝末节,牛角尖钻到极处,让人发懵。
瘦长条偏头悄悄看了一眼周围。
人人脸色惨白。
瘦长条又转头看了眼楚酒。
她已经开始专心答题了,走笔如飞,答得毫不迟疑。
一会儿就往下翻一页,纸张哗啦哗啦响,声音更让人心神不宁。
不过楚酒并不是这间会议室里答得最快的。
只过了大概五分钟,就有人把试卷往桌子中间一推,“答完了。”
是刚才最后进门的那个男人,韩序。
这种生死攸关的试卷,他竟然都不检查,像是很没耐心一样,一做完就把卷子推给寸头男。
他这一提前交卷,大家的压力更大了,头顶草正被题目折磨得痛苦欲绝,忍不住不忿,小声嘀咕:“提前交什么卷?显得你厉害?”
韩序的神情纹丝不动,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把手里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
楚酒心道:只怕不是为了炫耀。说不定提前交卷可以加分。
楚酒也加快了速度。
两三分钟后,楚酒也默默地把答完的试卷推给寸头男。
韩序若有所思地看了这边一眼,转了两圈笔,移开了目光。
“叮铃铃”一声响,十五分钟结束的闹钟声在会议室中特别刺耳,有人哭了出来。
根本做不完。
寸头男二话不说,冷着脸挨个收了考卷,回到座位坐下,现场打分。
他慢悠悠地一页页批改着,手里的红笔就是屠夫闪着寒光的刀,会议桌旁的新员工们像一群屠宰场里的小羊羔,在屠夫旁边瑟瑟发抖,雅雀无声。
空气凝重得搅都搅不动,只有寸头男翻动试卷的声音。
有个人先受不了,呼地站起来。
“你们都不跑吗?就这么坐在这儿等死?”
他推开椅子,扑到会议室门口,拉开门,冲了出去。
寸头男全程连头都没抬,继续认真地批阅试卷。
看见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跑了,不少自觉试卷答得不怎么样的人心思都开始活动,坐不住了。
楚酒抬起头,看向会议桌对面的那个男人。
韩序安稳地坐在那里,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里的笔,对周围的骚动不理不睬。
又有好几个人想站起来。
有人小声说:“那层蓝光墙不是挡不住人吗?我们只要冲出光墙就行了。”
游戏茧上下包裹着一层蓝光,就在这幢大楼周围几米的地方,只要冲出去,就离开了游戏茧,不再受游戏茧系统的影响和控制。
蓝光茧壁是一种虚拟墙,特点是可以单面通行。
单面通行的意思是,从外面往里走,会感觉到极大的阻力,就像有一面真实的墙存在,不能随便进来,只能走蓝光茧壁上的专用入口,但是从里面却可以随意出去,畅通无阻,如同不存在一样。
这种单面通行的电子墙既可以维持进入的秩序,又可以在火灾之类的紧急情况发生时,快速疏散人员,本来是游戏茧安全性的一个卖点。
“没用的,跑不了。”另一个人说,“我们几个一起跑过,别说出蓝光墙了,有个人一迈出大楼门就死了,尸体也没了。”
这话立刻打消了所有人逃跑的念头。
工作时间内跑不了,问题是所有时间都是工作时间,这公司根本不下班。
寸头男终于批完了最后一份试卷,站了起来。
在一会议室紧张的目光和笑得快哭出来的笑容里,寸头男冷着脸开口:“这次考试的成绩非常不好,及格的人很少,大部分都只有三四十分。”
羔羊们的背后一起发凉。
“不过……”寸头男一个大转折,“我们公司的入职考试很难及格,所以过关线是二十五分。”
他接着说,“只有两个人的成绩低于二十五,不过关。”
“淘汰的是……”寸头男拿起放在旁边的两份试卷,皱眉读出两个名字。
被他点名的两个人慌了,一个哭了出来,另一个铁青着脸,嗖地站起来,想往外逃。
然而晚了。
就像兔子眼睛一样,他俩如同突然被人按了静音键似的,哭声戛然而止,两个人都按住脖子。
挣扎了一会儿,人就消失了。
不过这回不是什么都没剩,他们胸前工牌挂绳的黑色卡扣上,一盏小灯亮了,卡扣自动打开,工牌掉落到地上。
又没了两个。
寸头男对他们消失的事视若无睹,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工牌,“这次测试,成绩最好的一个可以进秘书处,是……”
他回去翻了翻试卷,忽然皱起眉,“可是我们这次有两个人都拿了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