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一看，立刻明白了，只见彭应求拿着筷子在嘴里一啜，然后便在那盆红烧猪肉土豆块里翻起来，大概是想找点瘦点的肉。结果没找着，又在嘴里一啜，转手在西红柿炒鸡蛋里面翻起来。

他这一翻，别人还怎么吃啊？

这要是在指挥排，谁敢有这个吃相，王珂会立马让他滚蛋。可是在这里，自己只是一个兵，穿两个口袋的。现在连怀表链子都不敢往钮扣眼上挂了，就更别说去指责别人了。

王珂默默地夹了点青菜，低头快速地吃完。然后站起来，把凳子放好，端起碗直向食堂门口的桌子，碗放在那里，会有人集中洗。

王珂走向食堂，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厨的活？

这是指挥排的传统。

很快大队食堂的炊事班长就注意到了王珂，他走上前来问：”你是哪个中队的。“

王珂放下手中铁锨，他正在帮助清理炉渣。

面前站着的应该是位穿着四个兜的志愿兵，就是现在的士官。

”你们辛苦了，我是十三中队的，我叫王珂，以后有时间我会经常来。“

”哦，首……长，你们不用帮厨。“

既然参加干训队，那都是干部。面前这位志愿兵看起来要比王珂的年龄还大，但他看到王珂穿两个兜，立刻又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班长，我可不是什么干部，我就是一个兵。”

“啊，呵呵。”

这位志愿兵笑了。在干训队，干部来帮厨的几乎没有，但是战士怎么能参加干训队呢？所以啊，这可能是一位刚刚提干的，还保留着兵的光荣传统。但不管怎么说，来帮厨就是做好人好事，应该大力提倡。

"你叫王珂，我记住了，欢迎你，我姓劳，你可以叫我劳木机，大队食堂的炊事班长。"

“老母鸡”！王珂差一点笑喷了，这么叫这个名字，太逗了。

对面的炊事班长也笑了，“我的名字是不是有点拗口？没关系的，大伙有时就叫我老母鸡，呵呵，下蛋的！”

这一番对话，立刻让王珂心情大好，从高乃才到老母鸡，个个都很友善。报到伊始的不快心情，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好转。

“老母鸡”这个名字再亲切，自己也不可以乱叫。“劳班长，谢谢你，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是一定的！”话虽然不多，但劳木机已经完全喜欢上对面的王珂。

“王嗑巴，你怎么躲在这？吃完就跑啊，赶紧去摆凳子、擦桌子、打扫食堂卫生，别忘记这周是你值班。”身旁，彭应求终于找到了王珂，一见面就是一番训斥。

这次他没有再喊小鬼，也没有敢当着外人喊自己新兵蛋子，却喊了一个更难听的。“嗑巴”就嗑巴，老母鸡都不怕，老子怕什么？

还有，也不用争辩。人家说的对，自己的确忘记了值班。

不过这擦桌子、摆凳子都是随手之劳。有跑来找自己的功夫，自己就干好了，还是耍官威！

“是！”王珂毫不犹豫应了声，向老母鸡敬个礼，转身就回到食堂。

第一天报到，依据中队计划，下午整理内务，晚饭后参加大队动员，回来后再开班务会。

吃完中午饭后，王珂开始动手收拾起自己的十一班卫生。

擦门擦床，清除室内蛛网。

拖地，连拖三遍，直把地板擦得和镜子一样。

接下来，他找了报纸擦玻璃。

这点小活，他一个人干绰绰有余。

彭应求去到隔壁的班，找人打双升级去了，高乃才帮着王珂来擦玻璃。

“王珂，我怎么听彭班长叫你王嗑巴呢？”

“他瞎叫的，没关系。”

“这家伙，有点欺侮人。”高乃才显然看不惯彭应求的一些作法，从吃饭夹菜就开始了，不过就是个副连职，却官威十足。

很快，十一班的几扇窗户变的明亮起来。

“报告，谁是王珂排长？”门口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兵怯生生地站在门口问。

“我是。”王珂放下手中的报纸团，走了过来。“不过不是排长，我以前是代理排长，你喊我王珂好了。”

这是王珂参加干训队以来，到中队见到的第一个兵。

“队长、教导员请你过去一下。”

“好，请稍候，我洗个手。”王珂向高乃才打了一个招呼，立刻来到外面的洗手池。

洗完手，王珂返回房间，戴上军帽，扎好腰带，系好风纪扣，跟着通讯员去了中队部。

中队部在前面第三排平房里，门前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走到中队部门前，通讯员进去了，王珂却站在门口，双脚后跟一磕，大喊一声：“报告！”

“进来！”

上前三步，进去一看，除了中队长郭志佳、章教导员，还有一中午都没有见到的陈干事，旁边还有年龄较大的首长。

王珂双手前摆后跟，一个立定，右手一抬，“刷”向四人敬了一个军礼。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举一动，带劲拉风。

礼未毕，口已张，字正腕圆，声音豁亮。“步兵三团直属炮兵连指挥排代理排长王珂前来报到，请指示！”

这家伙，这一串长长的报告词，还有这标准的军姿，立刻把屋内的四名干部雷倒了。

“好！”那位年长的首长大喝一声，王珂猜想这是首长在喝采，绝不是呵斥！

与王珂坐了一路火车的陈干事也是眼睛一亮，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王珂的军人姿态。

“呵呵，王珂，你的报告词错了，应该是干训队十三中队十一班的学员！”那位年长的首长，夸完王珂后，立刻跟了一句。

“是的，首长，我错了。报告各位首长，干训队十三中队十一班的学员王珂前来报到，请首长指示。”王珂的立正姿势并没有改变，除了敬礼的手放下了，立刻纠正。但是一说到“干训班”几个字，底气明显不足，声音渐弱，自己就不是干部啊！

“嗯！果然不错。”

年长的干部说完，从京都大院跟来的陈干事立刻介绍。“王珂，这是你们这次干训队的李大队长。”

“是，谢谢大队长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