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韵目中露出一点狡黠:“我可没说谎,我的嫁妆确实值二十两,任由挑选。有本事的尽管拿……不过,你们若真拿了,怕是真要做好打出村子的准备。”
顾湘心下忽然有一点难过,到底要过得多么难,才会想出这样极端的法子来。
可萧娘子的遭遇,其实不新鲜的。
顾庄还算好,深居山林,人都彪悍,便是妇人,也是悍妇,家里头老爷们敢动手,妇人说不得就敢动刀,虽说还是绝不了男人打自己老婆的事,但比起外头的村子来,算是好的了。
但在原主的记忆里,家家户户的婆娘,都要被男人打,就没有一家不打,所以,世人已经根本不当一回事。
顾湘立在帐子前,隐隐能听见旁人的议论声。
“这萧娘子真是,怎就闹到这个地步,那王大彪是有点打老婆,可谁家汉子不打老婆啊,也不能因为他打人,汉子死了就和别人勾勾搭搭的,不要脸,阖家都要被骂。”
“王大彪对萧娘子算不错了,这些年也没弄个小的进屋子,瞧瞧那些个人,家里有几个钱,还不就想着多找几个养女回家?多少都不嫌够。”
这些村民们,也都是善良百姓。
无人是大奸大恶。
他们口中也有他们的道理,而且是世世代代都如此的道理。
在他们的口中,萧娘子现在做得事,那就是罪大恶极。
顾湘正沉吟,就听不远处传来阵阵哀嚎声:“不许搬,不许动,这是我的,我们家的!”
后头的帐子门一掀,萧娘子穿着身嫁衣出来,脸上妆容秀美,眉心贴的花钿,嘴角一挑,露出个轻佻的笑来:“是王婆子。”
她连句婆婆都不叫。
以后都不会叫。
顾湘笑道:“老狗的差事办完了。”
不多时,远处老狗带着人,浩浩汤汤地大跨步地走过来,马车上大小箱子一共七口。
一见顾湘,老狗就表功道:“要不是我以前跟兄弟们混的时候学过点手艺,恐怕真得用铁杵磨成针的法子来折腾。”
顾湘失笑:“那老狗是当记头功。省了多少铁杵?这可是帮萧娘子省钱了。”
说话间,王婆子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往车上一扑,整个人就趴在那些箱子上头,嚎啕:“老天,你快看看,这些人要欺负死我这个老婆子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国法!”
顾湘惊讶:“这老太太,居然认得‘国法’么?”
王婆子嗷嗷地叫着,后头她俩儿子,带着侄子,外甥什么的,人人手里拎着棍子,菜刀,闹哄哄地冲了过来,嘴里叫骂声一片,喊什么的都有。
老狗半点都不惊讶,嘿嘿一乐:“还真有日子没见过这场面。”
“弟兄们,断手断脚便成了,咱又没想屠村,不必下杀手,让他们养半年,咦,这要养半年,正好完美错过春耕,好事,可以躲清闲了。”
老狗说着话,刀背翻转,一刀背砸在一王家小子的膝盖上,只一下子,王家那小子就倒地不起,疼得连嚎都嚎不出。
他一刀挥出便不停,专挑几个不好惹的刺头出手,一刀比一刀狠,一刀比一刀重。
其他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心里就打起退堂鼓来。
虽说都是亲戚,都是王家人,可自家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这要是躺床上半年八个月,一家老小喝西北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