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嗡隆隆!”
方七斗话语刚落,众人头顶忽地爆出一声炸雷。
仿佛万千车辇驶过穹苍,轧破云团,迸开火电,将雷霆之怒、天地之威释放到了极点!
唐小婵冷哼一声,面上露出满意之色。精钢小弩尚未撤回,便是飞起一脚、直直踹在方七斗心口,登时将打不还手的方七斗踹翻在地。接着她凤眸一转、望向已然登台的灵真禅师,双掌合十道:“有劳禅师,为我唐门弟子言证胜负!”
灵真禅师单手合掌还礼罢,瞥了眼倒在雨里的方七斗,肃声昂首道:“本场擂决,唐门‘广寒仙子’唐小婵胜!”
四方台下欢声雷动。虽有几声詈骂夹杂其间,但很快便被潮喧鼎沸似的喝彩声淹没。
杨朝夕几人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得眼睁睁瞧着那身段婀娜的唐小婵,徐徐步下栈道,犹如凯旋的鹧鸪。
而已然爬起的方七斗,双膝长跪雨中,双手捧着复又断作两截的木簪、和晃得刺眼的金项圈,目光呆滞,不知所措。仿佛一尊麻木不仁的泥塑,突兀、凄然、形只影单。
杨朝夕望着长轩下几张小人得志的嘴脸,群侠中喜形于色的面孔,以及辕门前表情漠然的英武军卫卒与香山寺武僧。第一次觉得原来大半江湖中人,竟是这般是非不分、面目可憎,甚至死有余辜!
有意无意间,右臂忽而垂下。右手再探出时,便已多出八枚四方钉来。旋即双掌交错、一触即分,八枚四方钉分作两股,便要向群侠中最恣意猖狂的几人射去。
就在这时,大校场外奔入一人,轻易便撕开众香山寺武僧组织的防线。场上众人不乏观风望势的高手,却无一人瞧得清来人衣着样貌。只看到一道乌青残影、非真非幻,几个折转便绕至唐小婵身前。不待她面露错愕,已出手如电、接连点在她周身数道要穴上。
唐小婵连闷哼都不及发出,便凤眸一翻、软倒在地。被雨水全然浸湿的娇躯,躺在沙石铺就的大校场上,分外秀色可餐。四面围观的群侠中、多的是胆大包天之人,纷纷围拢上来,伺机便要揩油。
然出手之人笑声森寒,竟是饱含无尽怒意。一手捏起唐小婵鹅颈,一手负在身后,睥睨之下、竟是无人胆敢近前。
长轩下唐门大师姊王韫秀起身呵斥道:“哪里来的狂徒!非但挟制我唐门弟子,更悍然冲撞武林大会!‘南衙双鹰’何在?此等狂徒不除,如何叫天下英豪安心比武?!”
“哼!唐门如何?武林大会又如何?!”
出手之人袍服儒雅,凶神恶煞,眸光向王韫秀射去,“一群贱婢!胆敢掳我儿妇嫡孙,便该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夫挨个扭断!!”
王韫秀望着垂头闭目的唐小婵,似咬断了脖颈的野鹿、被这人提在手中,已然死活未知。虽气得浑身发抖,一时却也无计可施。而领着两队英武军卫卒,携刀冲至近前“南衙双鹰”秦炎啸、秦炎彪二人,也只是将此人围了起来,却不敢有分毫的轻举妄动。王韫秀也紧随其后,与一众唐门弟子奔出长轩、汹汹赶来,终于瞧清楚了来人身份,心下一坠,色厉内荏道:
“负心薄幸方梦得!果然是你!!当年你游历蜀中,曾与师姊唐媪约定三生、誓不相负。岂料不过短短数月,你便将师姊一身武技学去,尔后不辞而别。害得师姊终生未嫁,一直痴等!
后来才听闻你在洛阳攀了高枝,娶了萧氏千金,更诞下一子、取名‘方七斗’。吾等同门师姊妹早便要来洛阳,剖了你心肝带回唐门。哼!若非蓟州之乱……你以为你躲得过唐门弟子的围杀么?!”
方梦得面无惭色,声音浑厚,昂然又道:“王师妹!莫要颠倒黑背白!当年不过是老夫与唐媪大姊切磋武艺、互换绝技,岂有骗功之事?!至于三生之约,不过是你挑唆一干唐门弟子、造谣生事罢了!
且老夫与发妻萧氏,本就是两家长辈缔结的婚约,怎地到你口里,便成了慕强攀附?至于‘不辞而别’,自是因兵祸猝起、战事不利,吾辈洛城游侠儿,自该以身许国,冲杀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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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不待方梦得说完,王韫秀已然一口老痰啐出,满目鄙夷道,“凉薄便说凉薄,何必定要说得这般大义凛然?方梦得,你既有负我唐门弟子在先,便莫怪我等今日不义!‘南衙双鹰’!还不速取此獠人头?!”
“南衙双鹰”秦炎彪、秦炎啸闻言,只得将心一横,各自抽出横刀,摆出“斩夜刀法”的起手式来,便向方梦得挥斩而去。
“谁敢妄动!此女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