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剑道
檀香袅袅,烛火莹莹。房舍内几案精致、诸器增辉,处处透着奢靡华贵。
檀香软榻上,崔琬怒目圆睁、射出凶光,口中依旧塞着麻布,额头上粘着一些血渍。却是她方才突袭的一记头槌,撞在了欲行不轨的元季能鼻梁之上,那血渍便是他所留。
房舍外响起犹豫的叩门声:“元公子,敢问一切可好?”
元季能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瓮声瓮气道:“不打紧!撞在几案上了……哎呦……你们切莫进来……搅了本公子的好事!”
疼痛稍缓,元季能扯来一块手巾,将鼻血胡乱抹了一通,随手丢掉,狞笑道:“崔家小姐!今夜过后,你便知道什么……叫妙不可言了。啧啧!还是完璧之身吧?放心,本公子尽量轻些,欢愉、是两个人的事情嘛……”
元季能说着轻浮浪荡的话,血痕杂乱地印在口鼻和脸颊上,在跳动烛火下,竟有几分狰狞可怖。崔琬看到这一幕,也是花容失色、眼中的凶狠渐渐转为惊恐。
方才吃了下暗亏,元季能动作也变得小心起来。他扯下崔琬身上的帔子,兜脸罩住、将她脑袋也捆在了软榻上。
崔琬剧烈挣扎,但绳索柔韧、越挣越紧,脸上帔子也收成了一束、卡在了脖颈上,令她呼吸都变得急促,一张粉面渐渐涨红。
元季能不再理会这些,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心中热切难以掩盖,手中动作便越发粗暴起来!
“嘭!啊!啊~”房舍门扇仿佛被巨物撞破,断成数截。两道人影随着木门残骸倒飞进来,落在厅堂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有刺客!保护元公子!快!快!”
房舍外一阵骚乱,显然是有强敌闯入宅院。元季能心中一惊,方才浓烈无比的兴致、顿时冰消瓦解,开始惊惶起来。心中闪出几分明悟:这些闯进来的强敌,必是为这榻上的崔家小姐而来!
方才躲在廊柱后的杨朝夕,长吸慢呼、调整气息,很快按住心中焦躁,耳力也清晰了许多:
房舍中元季能得意忘形的独白、随即陆续爆发的异响,声声入耳,无一不漏。待听到元季能的狞笑声时,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双足发力,便向那不远处的房舍奔去!
不经和尚长叹一声,口诵“阿弥陀佛”,身形却后发先至,抢到房舍门前,抡起“般若金刚掌”,一掌一个、将两个阻住他去路的江湖游侠打飞出去。回头看去,原来是杨朝夕冲得太早,反被五六个江湖游侠缠在当院,一时无法走脱。
不经和尚当即折返回去,加入战团,“嘭嘭、啪啪”的声音接连响起,那五六个江湖游侠才被打退开去:“杨施主,你去救人!这边几条杂鱼,交给贫僧便可!”
“好!有劳禅师!”杨朝夕更不迟疑,脱出战团、便向房舍奔去。
接近破开的房门时,一道黑影斜穿而下,竟抢先一步、飞入房中。杨朝夕大惊失色:这人是谁?竟能黄雀在后!自己与不经和尚在颍川别业中盘桓半晌,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心中虽惊,脚下方寸丝毫不乱,紧随其后进了房舍。那黑影一袭束身黑袍,胸胯隆起,竟是女子!不待元季能呼喊,那女子已是一记手刀劈下,将元季能当场打昏。待回过头时,恰与杨朝夕四目相对。
她面罩黑巾、窥不见容貌,只有一双硕大明亮的眼眸露出。看到杨朝夕时也是一愣,旋即恢复如常:“我来捉元季能,你我是友非敌,不如联手?”
“怎么联手?”杨朝夕瞥了软榻上的崔琬,襦衫下裙虽然凌乱、但好在并未扯开。旋即迎着那双明眸看去,心中也是一震:好动人的眸子!倒像是在哪见过一般。
“颍川别业,还有高手,正向这边赶过来。你我一齐打退他们、再带人离开。如何?”那女子发出邀约,只待杨朝夕回应、便会立即做出选择:是敌是友,一念便可见分晓。
“好!我答应。”杨朝夕迅速奔至软榻前,将脚下昏迷的元季能踢开了一些。
又扫了一眼崔琬的情况,探了探鼻息,确定无
碍后,才转身与那女子奔回院落。果然见到方才在偏厅外吃酒吃肉的兵募、已尽数赶来,另有两道生面孔,当是那女子所言的高手。
不经和尚寡不敌众,却还在勉力支撑。若不是元府那两位高手没有出手,不经和尚怕是早被打成了圆寂。
杨朝夕纵身跃出,挥拳将几条“杂鱼”打退,才抽出玄同剑,与四面袭来的兵募拼斗起来。
兵募只有十人,皆是轻甲高靴、红巾抹额,腰间横刀形制统一,与方七斗所用佩刀极为相似。杨朝夕扫过几眼,已经瞧出几人来历:必是自洛城行营中而来。却不知为何,与这些纨绔们混在了一起。
那女子却未急着冲上,双臂折向后背、弯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蓦地向前一挥,竟抽出一长一短两截短棍来,长的不足两尺、短的不到一尺。那女子身形柔若无骨、晃如蟒身,几个翻身便落入战团。
“呯呯嗙嗙”一阵乱敲,两截短棍宛如雹点般、倾泻而下,竟砸得几个兵募措手不及。好几人头上鼓包、脸上淤青,手中横刀无论怎么挥舞,却都砍不中她分毫。
那女子身形从容扭动、翻转腾挪,形如一根牛筋,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劈来的刀影。而她腾高伏低之际,趋避无影、落地无声,竟是套奇异万端的轻身之法!
又战了数息,这些久于战阵、见惯血腥的兵募,竟开始有人承受不住疼痛、丢下兵刃,抱头鼠窜。渐渐地,十名兵募中、倒有六人受不了她的短棒敲打,狼狈退出战团,遁入深沉夜色中。只有四人刀法简捷凶戾,堪堪与杨朝夕、不经和尚斗得势均力敌。
围着杨朝夕挥刀不辍的两个兵募,一看便知是从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好手!招数有进无退、只攻不守,刀势一往无前、绝不拖泥带水。这种搏命的打法,便连旁观之人都微微感到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