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林走后没多久,孔哲就醒了,情绪不稳的他粗鲁地拔掉留置针,一言不发向外冲。
还没走几步,就哐嘡摔倒在地。
他眼里蓄满泪水,只觉得这冰凉而又陌生的病房叫他遍体生寒。
乔善知道他心底难过,一边把他扶起来、一边很自然地描绘,“你的爸妈应该已经投胎了,他们忘却了前尘,忘记了你,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应该祝福他们才对。”
生命就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
孔哲全身心抗拒这样的说辞。
“不信啊?世界上有很多事无法用科学解释,就像你刚刚跟他们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不是吗?”
孔哲眼底迷茫一片。
他挣脱乔善的手,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看着街旁孤寂的路灯,心脏隐隐抽搐,但他默不作声。
乔善喊来护士,帮他继续挂水。
至于其他安慰的话,她一句也没说。
因为她无法感同身受孔哲此刻的心情,也不想站在痛苦之外去规劝他。
有些事,迟早都会经历,时间会治愈一切。
“有事喊我。”
孔哲冲她感激笑笑,只是笑容十分勉强。
乔善佯装闭目养神,趁机观察升级后的小道观。
小道观:善善,这次升级没有解锁更多内部区域。
小道观:图书馆时空流速更快了,内外3:1。
小道观:等五级时,小道观会有一波前所未有的大改变,目前的任务进度在app上显示哦。
乔善:嘁!
乔善有些失望。
但失望过后她又觉得自己太贪心了,3:1的时空流速,注定她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的学习时间。
还有什么好失望的?
这么一想,乔善又变得高兴起来。
她心神一动,直接出现在了道法大殿。
在她出现的瞬间,道法传承的课程忽然开启。
乔善:?
咦?不是只有晚上才会讲课吗?
小道观嗡嗡震动。
小道观:你好笨哦,升级之后你可以随时进来学习,如果哪天你不想去三善观,在学校你也可以学习!
乔善:!
这意外之喜委实把乔善惊喜到了!
这对她来说方便很多。
“道术六大神通,分别为目通、耳通、鼻通、舌通、身通和心通。”
“目通,六合内外,鬼神人物,尽在掌握。耳通,人天禽兽,喧飞蠢动,晓了分明。鼻通,四方上下,香臭之气,闻如面前……身通,飞行上下,履冰涉水,经山触石。”
乔善细细回味,连忙叫停。
这六大神通应当不是道法传承里的内容。
“善善,发什么呆呢?”卓婉匆忙赶来,打断了乔善的深入研究。
乔善打了个哈欠,奔波了一天,的确有些累,“妈,我困了。”
卓婉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回家,但她更不放心孔哲,再三斟酌后,当机立断给许观主打电话,委托他照顾善善几天。
等乔善被许观主接走后,卓婉索性在病房里搭了一张小床,安静地陪着孔哲。
许观主直接带着乔善去小吃街撸串。
左手一串大鱿鱼,右手数串羊肉,冷饮一喝,整个人都自在惬意。
“今天没被你爸发现吧?”
许观主心里同样渗得慌。
乔善啃着鸡翅,嘴角满是油渍,她口齿不清地回,“发现了,但我已经把我爸拉下水了!”
然后她简单地把一天发生的事讲了讲。
许观主听得津津有味,他唏嘘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乔善正喝着雪碧,并没注意到老许的表情,她附和道,“大部分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嘛。”
许观主熟稔地岔开话题,“现在三善观分观也开业了,善善,咱有下一步计划吗?”
乔善:!
她忽然想到了任法仑。
“有,咱们要继续发扬壮大三善观!你和我都要变得和任法仑一样厉害。”
许观主:?
许观主:!
他表情极其耐人寻味,“善善,这目标会不会太宏伟了?”
那是任大师诶!
他心目中的男神!!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还打着任大师的名义坑蒙拐骗来着。
“做人吧,得有自知之明。”
反正他不行。
乔善幽幽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算了,现阶段还是先努力夯实基础吧,先好好经营三善观。
毕竟,现阶段的三善观,才刚学会走路呢。
没错,就是这样!
*
乔江海再次醉醺醺地从牌馆走出来,他脚步虚浮,面色发红。
他举着手机,说话颠三倒四,“工程款?我哪来的工程款?没了。工资是什么,我没有工资给他们。”
粗暴地挂断电话后,他找了个代驾。
代驾小哥见他这副烂醉如泥的模样,好心地问了一句,“大哥,需要喝水吗?”
乔江海充耳不闻,他落下车窗,怔怔地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道。
酒精会麻痹人的思维,他也不例外。
此刻,他有种不知东西的迷茫感和空虚感。
代驾小哥见多了这种烂赌的酒鬼,他确定目的地后,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回了家。
乔江海在车里躺了好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上终于有了力气。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
但开门时,乔江海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锁被换掉了。
有了这一认知,乔江海的醉意瞬间消失大半,他拿起手机给赵美娟打电话,“你要死啊,换锁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两天前,他冲动之下和赵美娟离了婚。
本想晾她两天,然后再好好哄一哄,没想到,这娘们直接翻天了。
他心头的怒意翻江倒海。
“乔江海,房子我已经卖出去了,以后的日子你自己一个人过吧。最后劝你一句,别再赌了。”
说完,赵美娟直接挂断电话。
乔江海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再打电话过去时,根本打不通。
乔江海抡起拳头,疯狂地砸门,大门被砸得哐哐作响,尤其是在深更半夜,这声音在楼道里传的格外响亮。
很快,有邻居开门骂街,“又是你们家,回回闹得鸡飞狗跳,你们不过日子我们要过啊,再吵我就报警抓你了。”
不得不说,乔江海有些畏惧。
他如同行尸走肉躺在走廊里,地砖的冷意从相触的肌肤传遍全身。
邻居见他终于安静下来,骂骂咧咧地关上家门。
乔江海瞪大眼睛看着走廊上方的声控灯。
他不明白,事态怎么就严重到了这一步呢?不应该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运气就变得很好。
缺钱的时候会中彩票,打麻将的时候连续几把杠上开花,甚至还莫名其妙的,从籍籍无名的建筑工人一举成为乔总。
现在他的好运气去哪儿了??
乔江海陷入了思绪风暴中,各种情绪交织撕裂着他的心脏,最后,醉意再度袭来,他沉沉睡去。
直到天亮,乔江海终于按捺不住,他找来了开锁师傅。
屋内冷冷清清,但少了不少眼熟的物件。
他连忙奔到卧室,这才发现赵美娟的衣物、首饰、贴身物品已经全被她带走。
然后他又冲到娇娇的屋里,情况一模一样。
事实就是这么离奇,就是这么难以置信。
乔江海呆若木鸡,这一刻他深深意识到赵美娟是动真格的,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浑浑噩噩地给乔宇打电话。
乔宇正在剧组拍戏,压根没接到电话,过了一个小时,他回拨,“爸?”
喧闹声不绝如缕,仔细听,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麻将牌相碰的声音。
本来他还有千言万语要劝乔江海,但最后化为了一句长叹。
这种情况,爸爸还能出现在麻将馆,他实在无话可说,“等你有空了再说吧。”
乔江海已经是属于破罐子破摔,挂断电话后,他把手机甩到一旁,继续沉浸在麻将的世界里。
“哎,你们听说袁家三兄弟那事了吗?”
“老二就是袁民安,天天跟我们一起打麻将的那个。”
乔江海这几天去的是牌馆,他一边摸着牌,一边问,“到底什么事儿?搞得神神秘秘的。”
“袁家一共三个儿子,老大袁国泰,开律师事务所的,老二袁民安,之前开运输公司的,但现在破产了,老三袁建设,在家务农,但他生了个出息的儿子,已经考上了研究生。”
“你们说事情邪不邪乎?袁建设给双亲迁完坟以后,没一年时间老二就破产了,倒是老三,靠着儿子腰杆子直了起来。”
说话的人压低声音,“听说老三找的是戚大师,偷偷给两家人换了运哩。”
话音刚落,大家七嘴八舌的问。
“真的假的?这还能换运啊?”
“这种事儿还真说不准。”
最先说话的那人不乐意了,“那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迁坟以后,那么大的运输公司说破产就破产了?”
乔江海若有所思,他冷不丁开口问,“那戚大师在哪?”
“怎么?乔总也想迁坟?”这次说话的人明显是开玩笑,“乔总年少有为,儿子是大明星,女儿的成绩名列前茅,多少人在背后偷偷羡慕你呢。”
乔江海猝不及防被扎了心。
他手底下有工程没错,但账上亏空的厉害,甚至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
要是被人知道,老婆带着孩子一起跑了,那他这辈子都会被人笑得抬不起头。
“胡。”
“胡。”
“胡。”
乔江海随手丢了一张牌,一炮三响。
他心烦意乱地站起身,“不打了,不打了。”
最近就和霉神附身一样。
说完,乔江海扭头就走,走到门口,他偷偷地开始打听戚大师,等到打听清楚戚大师的家庭住址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