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听到你回来，我才勉为其难出来看看”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耳聪目明，早就听见伏黑惠跑步时微弱的哒哒声。灰蓝色的眸中有着一丝笑意，他什么也没说，将脱下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伏黑惠慢吞吞的走过来，抿着唇抱住男人的大腿，仰着脸说：“……欢迎回来。”

有着海胆发型的男孩子看上去发质坚硬，实则很柔软。织田作之助摸了摸伏黑惠的头，弯腰单臂抱起小孩，忍不住道：“嗯，我回来了。津美纪呢？”

“在厨房。”伏黑惠脸色微红，“织田先生，你快点放下我。”不要突然抱他啊！

织田作之助眉头一皱，抱着他快步走向厨房。

黑发小女孩踩着凳子在洗菜，听见声响，扭头跳下凳子，跑过去展开双臂：“织田先生回来啦，我已经快把菜洗好了哦。”

织田作之助松开伏黑惠，俯身抱了抱女孩，心里叹了口气。

津美纪太懂事了，总觉得自己和弟弟在织田家白吃白喝的，但凡力所能及的家务活都会被她抢走。伏黑惠也会跟在姐姐身后，摇摇晃晃地帮忙。

织田作之助劝过几次都无效，斟酌片刻就由他们去了。

但是，仅限于力所能及的事情。

菜刀之类的危险物品是绝对禁止触碰的。织田作之助不想回忆上次回家时，看到津美纪小小的手里握着一把大菜刀的心情。

“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吧。”织田作之助惯例夸了一句，便挽起袖子接替她的工作。

他洗了手，双手湿漉漉的不方便。伏黑惠就拿着围裙，踮着脚，努力把手举高。

红发男人停下擦手的动作，很自然地弯腰，让伏黑惠帮他套围裙。

这是他们一起逛超市时，伏黑惠挑的。在一群花花绿绿和卡通图案中间，他一眼相中这条印有一黑一白两只小狗的围裙。

织田作之助直起腰，男孩绕到他身后，很慢但很认真地给绳子打结。

“好了。”伏黑惠看着形状完美的蝴蝶结，很满意。这可是他练了好几次才熟练的！

“谢谢，小惠。”

伏黑惠扯了扯他的衣角：“织田先生，那个……猫猫……”

织田作之助恍然，他看了看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片的津美纪，低声道：“和猫猫去书房玩，小声一点，不要让津美纪听见，好吗？”

“嗯！”

织田作之助就开始呼唤系统。

系统超级闲，飞快响应：[我来啦！]

随着金灿光点的聚集，白色长毛的蓝眼猫猫凭空出现在织田作之助的肩膀上，再一跃而下，跳到地上。

伏黑惠还是小孩子心性，掩盖不住兴奋，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猫猫。一人一猫彼此蹭了蹭，就一前一后地跑走了。

从津美纪旁边路过时，女孩转了转头，看见惠踮着脚钻进书房，再把门合上。

“惠很喜欢书房诶……”津美纪不明所以。

自始至终，她的视线里都只有伏黑惠一个人的身影，没有看到别的生物。

……

织田作之助也是一次偶尔的机会才知道伏黑惠看得见咒灵。

在前一个世界，没有人能够看见系统。而在这里，织田作之助又是一个人住，鲜少在屋外放出系统拟态。他一直都不知道，系统也是能被看见的。

直到某一天，他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时，看见邻居的肩膀上停着一只蝇头。

津美纪表现得与一般人无异，倒是伏黑惠牵着织田作的手不自觉缩了缩。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地低头，看见惠的视线停留在邻居肩膀上空荡荡的地方——蝇头停留的位置。

一般人不该看见的，除非是……

惠有咒力？

织田作之助装作不经意地探手一扫，蝇头迅速被祓除。此举得到了邻居奇怪的眼神和伏黑惠震惊的目光，后者让织田作更加确定他的猜测。

在公园，津美纪去玩滑滑梯了，织田作之助却把伏黑惠留下。

“惠，你看得到它，是吗？”织田作之助问。

伏黑惠很紧张，但他没有撒谎：“……嗯。”

惠怎么会有咒力呢？

织田作之助的心情有些沉重。咒术师是一个刀尖上舔血，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职业，危险度比起战场上的雇佣兵也不逞多让，还很容易被当成骗子。

所谓咒力就是来源于咒术师的负面情绪。

以负面情绪作为力量源泉，整个人长期浸染在阴暗面，是很累且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疯掉。

织田作之助已经习惯了随时可能看见奇形怪状的咒灵的世界，也习惯了残酷的世界，但他不希望伏黑惠习惯这一切。

他最终还是向伏黑惠普及了一些常识，仅仅是最表面的，目的在于让伏黑惠保护好自己。

至少伏黑惠知道这些东西统称为咒灵，那只飞虫叫做蝇头。一旦看见咒灵，他应该当做没看见，不能直视咒灵的双眼，以免给自己带来危险。

而当晚，当系统久违地想要出来溜达一下时，一只白毛蓝眼猫猫和海胆头男孩在客厅相遇了。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伏黑惠还在想哪里来的猫，就看见津美纪哼着歌目不斜视地路过。伏黑惠反应极快，想起了织田作的教导，迅速移开眼睛，飞快跑去找大人。

系统还没反应过来，男孩就已经带着救兵回来了。

“哪里有咒灵？”织田作之助十分警惕，手里还握着一把枪。

伏黑惠指着客厅中间的猫咪：“在那里。”

被枪口对准的系统：[？]

织田作之助：“……”

[什么？]猫猫左顾右盼，大惊失色：[织田作，我不是咒灵呀！]

“咒灵会说话！”伏黑惠更加紧张。

“咳，小惠，这个不是咒灵……也不是，嗯……”织田作之助收起枪，开始想怎么跟惠解释。他想了许久，突然从遗忘的记忆中扒拉出五条悟指着他脑袋说他身上有咒灵的一幕。

织田作之助干脆道：“对，猫猫就是咒灵，但他没有危险。”

“是织田先生养的咒灵吗？”伏黑惠纠结片刻就接受了，谁让这只猫跟其他咒灵长得不一样，一点也不掉san值，毛毛还很漂亮！

织田作之助点头：“名字是2048。”

“好奇怪的名字。”伏黑惠皱着眉，试探着伸出手，“猫猫，过来。”

系统好脾气地上前，舔了他的掌心一口。男孩绷着脸，熟练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触感竟然跟真猫一样。

真好啊。

伏黑惠心想，他以后也想像织田先生一样养小动物模样的咒灵。

他喜欢狗狗。

最好是一黑一白两只，就像织田先生的围裙上印的小狗勾一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