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雾气在周围扩散开来。他屏住呼吸同时悄悄在口鼻前筑起了咒术屏障, 少女完全没有那东西,也没有戴防毒面具。但她只是面色潮红完全看不出要往下倒的迹象——这人才是真的怪物吧?还是她从小到大就玩这个已经有抗药性了?
她又按了几下开关,最后似乎是觉得只要绿色充满视野自己就是安全的, 就能被什么劳什子‘神’注视。恢复平静, 在毒雾中转过身来看他。
能见度很低,他连对面的座位都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她闪烁着冰冷光泽的红色眼眸却格外鲜明。
“我只是想要清洗而已。”少女说, “神说这样不对。另一个世界的人(夏油杰)鼓励我铲除邪恶。它一直在说一直在说。我一直在听一直能看到。我舍弃了很多。孩子。穿刺我的荆棘。我体内的红都舍弃了。我要这么做。”
“我本来以为你可以理解的。”她很失望的看着他“你被选中了。你幸存了两次。你看见了——即便是异教的但是仍然看见了神。”
“但是不行。不行。干嘛人们要在接触之后这么快对我显示他们的平庸呢?”
“你是不是有点太理想化了?”夏油杰绷紧身体去解后面的绳索。他的声音听起来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明明自己只是猴子却向别人要求太多可不太好哦, 顺便问一下, 你指的平庸是什么?”
“就是平庸啊。”少女说“没有被选中。身上没有圣痕。(天啊真的希望她说的圣痕别是手上的十字架穿刺。她脑袋坏的太多了吧?)最重要的——没看见萦绕在身上的圣力。”
“……”
夏油杰暂时保持沉默, 他解绳索的尝试失败了他又一次跌坐在座位上, 面前的少女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作为恐怖分子应该精通的(毒/气/捆绑)都擅长的可以啊!
而且他在想她说的‘圣力’, 稍微正统一点的宗教都不会提到这个的,他们只会记载神做了什么什么。根本不会说人能够掌握自己的力量。上一次看到这个词还是在高中的玄幻漫画里。再加上现在这条快把他搞死的咒具绳索…他原本以为她是某个咒术师/诅咒师组织的成员才会有这个。但是现在看来…如果她是天生没有咒力。那很可能会被带去研究。
“你有同伴吗?”“在这个世界上(副本里)我孤身一人。”
“稍微确认一下…你该不会小时候见过咒术师吧?”“那是什么?”少女歪着头看他, “我小时候见过神使哦。周身萦绕着圣力。从看不见的恶魔手中拯救了我。”(系统and医疗人员)
“……他们是不是和你说你没法和他们一样?”这样子肯定当不了咒术师。
“…对。”少女很不情愿的承认了。
“从他们的手中你得到了咒具?”“真讨厌不要这么说。”她又踢了他的肚子一脚,“是神(系统)给予我圣物的,就是为了今天的大清洗。”哦看来神的存在就是她的妄想了…说真的这个是精神病领域吧?”
少女说“我在追寻。我一直在追寻。你的身上有和神使相似的气息…但最后还是不是啊。”
她这么说, 而夏油杰经过刚刚那一下确定了, 只要她碰触到他(踢到,如果不那么讲究的说),他体内的咒力就会瞬间清空。怎么搞的这个人是咒力黑洞吗?她根本观测不到他体内新生的咒力而他也根本没有充裕到可以现在发出一个咒术证明自己是‘被神选中的人’。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怪物以前也见过咒术师但是都把他们当成普通人给‘清洗’掉了。最后再确认一下吧“你所谓的清洗是什么?”
“嗯…“少女安静了一下, 她安静的时候会用右手去挠左手的十字架, 并且在看见夏油杰看过来的时候会把手藏起来, 没有人会想去动她的十字架的吧?就算是狂信徒也有点过头了。几秒钟后。少女这么开口了。“没有被神(系统)的光辉笼罩的人。没有被圣力(仇恨值)标记过(友好)的人。应该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夏油杰。意思是最先从你开始。
当时夏油杰真的很想笑, 气笑的, 投身诅咒师这一行这么久, 这是他第一次被当成普通人, 还是被猴子当成普通人。并且因为这种‘平庸’要把他给杀掉。
他说“我们的角色反过来了吧?”同时手也不再试图动来动去解开身后的绳索,对话那么久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他在她身后召唤出了咒灵,一上来就是最强的特级假想咒灵玉藻前,穿着和服的咒灵在少女身后高高举起手,他特意让它掩盖了波动没有影响周边的事物,而没有咒力的少女肯定无法发现它的存在,只要这个攻击一落实——
夏油杰现在身体靠在椅子靠背上很悠闲的看着,嘴里说“印象深刻的一次乘车经验。我会记住的。”也许他以后要考虑弄出一点大规模杀伤事件上上电视?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危险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当成垃圾对待。
少女若有所思的低着头。
玉藻前劈了下去。
无事发生。
“……!”夏油杰直起身体,劈下去的那个瞬间车厢墙壁留下了深深的刻痕,风压把座椅上的布吹到了车厢尽头,但那攻击在碰触到少女的瞬间就消失不见,她抬起头,捋了一下被飞散纸张弄乱的头发,问他“怎么了吗?”
夏油杰没有说话,他坐回去,宛如一只潜伏着的蛇或者其他野兽。他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眼神注视着少女,也看着她后方玉藻前完全消失的位置。他现在没法召唤它,但它没有死…只是好像被关到了他的命令无法触及的地方。
少女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理所应当的什么都没看见。但她不至于觉得夏油杰是被吓到精神失常了或者在那里故弄玄虚,普通犯罪者(恐怖分子)的竞争经常比诅咒师更加惨烈,虽然年纪轻轻,但她也应该培养出了相当的危险直觉才对。她发现了刚刚车厢里的确存在什么东西不然这里不会变得这么乱七八糟,同时因为没有看见而叹了一口气。
她的眉眼很阴郁,夏油杰猜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如果她对每一个遇见的咒术师都这么感兴趣,那肯定会发现他们都是一些真家伙而不全是骗子,但这些真家伙在她身上全部不管用——她就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导致被谁抛弃。难怪要在手上穿刺十字架呢,这应该就是她所说的圣痕了(在正统基/督/教典籍中,圣痕指的是某天突然出现的神圣伤口。很多是烧伤,但也有穿刺类型的。毕竟耶/稣自己就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面的)
她不至于一开始就做那么大胆的尝试,夏油杰想,他盯着她的红十字架耳钉看,这个是她一开始打上去的吗?她穿的修女式长裙是一所女校的校服,看裙子的颜色和长度就可以猜到校规有多严,在这种前提下还打耳钉,之前他觉得显示了她的叛逆,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表达自己宗教观的一种方式。
不过在那个天/主/教学校里面,这种‘表达‘应该比单纯的叛逆还让修女们无法容忍。他可以很轻松的想到她被关在礼拜堂里面反省的样子,并且眼前也出现了她在月光下跪着,跪在神像面前祈祷的样子。那个时候她肯定还没有手上这个穿刺,并且和面对自己于全体’被清洗‘的乘客不同,她应该无比温顺的接受了修女的惩罚。或者她自己就是希望被这么惩罚。礼拜堂不是一般学生可以天天去的,但借助禁闭的机会,她会有充足的时间在那里和她的神待在一块——不过神到最后还是没有回应她。肯定的啊。这个世界不存在神,就算存在可以假扮的咒术师也不会跑到那鬼地方去。
‘你是做了那个还是没用,所以才在手上开了这么一个洞吗?’夏油杰一瞬间真的很想问问她,已经燃起的敌对意识除外,他从这女孩的身上也感觉到了一种‘为了信仰不惜献身’的自我牺牲感。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还在高专的自己。并且他觉得自己希望保护所有人的想法比她嘟囔着神啊被选中啊直接过来炸列车还要蠢。他想破坏她的这种坚信,但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不应该在现在刺激她。
少女用堪称悲怆的姿态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段时间里面夏油杰在努力积蓄力量,最后她按了一下垂在身体边上的毒气罐,绿色的烟雾从她的手中扩散开来,在这烟雾还没有消散的时候,她的拳头已然朝他打了过来!
夏油杰跳起来躲开,他跳起来的时候断裂的绳索从他身上掉下去。刚刚他召唤了小型咒灵让它们从身后把绳子割开。绳子虽然是咒具对咒力免疫,但对物理攻击很弱,还不如一般的强化绳结实。然后他就在凳子上等着并且继续积蓄力量。他相信那女孩肯定很快就会杀过来的,之前她一直说‘杀了你’‘去死’却根本没动手,只是在那里传教,夏油杰都怀疑过她是不是就是想让人觉得她是个疯子(狂信徒)但自己也知道,只是因为这怪胎肯定没朋友,这么一干她自己也是抱着敢/死/队的决心吧,准备最后找一个人一吐为快(不过从刚好找到了夏油杰来看,她肯定自己也模模糊糊感觉到咒术的事情,只是大脑根本不愿意承认而已)
那个时候她还蛮安全的,夏油杰有发现对方在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自己但并不打算主动挑起争端,他知道是因为他也是这么看那边的。但是现在他戳穿了她的自尊心,‘被选中的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她却依然没能见到神的光辉。周边那些被咒力余波弄乱的摆设都是对她的嘲讽——死物都可以得到神的恩泽,为什么只有你不行?
夏油杰积蓄了勉勉强强够搞定一个小女孩的咒力不过他也觉得这个说法是在吹牛,他跳起来的时候格外注意不要被碰到,但他前胸处的衣服还是被划破了,一瞬间是觉得胸口一冷(刀锋那么狭窄的地方),很快冰冷的地方开始发热他就知道自己受伤了。
但咒力还在,那她刚刚就是没有碰到自己,夏油杰往后跳而途中少女的手继续往上挥,她的指间掺杂着一缕银光,他这才发现刚刚她不是单纯的挥拳而是在手中握住了刀。并且不是普通的刀,那东西有自己的意志在靠近他的时候肯定伸长了。
两人之间隔着几十厘米距离的时候它像藤蔓一样疯长,夏油杰叫咒灵挡在自己的身前然后他一瞬间睁大眼睛,因为咒灵们不仅没有腐蚀或者夺走那把刀,反而只是被它碰到一下就消散了(破魔者)。这个性质和少女是一模一样的。而少女的神色没有半点惊讶她肯定早就知道了。但它们还是充当了一瞬间的盾牌,夏油杰落到后面的座位上,笑着问她“这有点阴险吧?”
他表现的像是胜券在握,实际上是骗人,因为一般的划伤甚至不会让他有所反应,那把刀不一般,被它划开的伤口表面留下了微乎其微的它本身,现在那些东西在顺着伤口往他的里面钻…或者单纯是同化他的身体组织希望把那一整块都变成金属(红的覆盖特性)。夏油杰露出笑容同时心中暗暗流着冷汗把刚刚增长的咒力全部堆到那一块,它覆盖咒力而无暇侵入他的身体。幸好伤口真的很小他也处理及时,也幸好夏油杰是个天才他每分每秒自动回复的咒力有很多。
但这么做有几个弊端,1:这样子他没法积攒起决胜的咒术咒力,很可能只能咒术咒灵做辅助和少女打肉/搏战。2:他甚至没有办法逃走(天啊,他真的在一个十几岁的无咒力少女面前说要逃走了?),因为不杀掉她他伤口的诅咒就会一直存在。而且他甚至不知道他杀掉她之后诅咒会不会消失。那么应该尽可能活捉…之后战斗的时候再和她交涉一下吧。3,也是最麻烦的一点。
如果不能逃走一定要肉搏战,长此以往输的人会是他。
现在夏油杰用微笑来掩饰其中的虚弱而少女静静的立在原地,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是呼吸节奏都没有打乱,好像刚刚的冲突根本没有给她带来一点点的损伤。之前夏油杰听过她的脚步声,甚至在更之前看见她坐他对面的时候就在注意她。他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因为‘闻到血腥味’这种鬼原因,是因为他从潜意识里就在警惕她。
她行走的样子,甚至是看似破绽满满的懒洋洋坐在他对面的样子,全都浑然一体毫无破绽——这是一个武道天才。她之前从车厢尽头走过来,靴子又快又轻的点在地面上,普通女孩再怎么轻都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的。
夏油杰也精通体术所以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脚上,在修女长裙外,她只露出一个靴尖很安静的踩在地面。但不完全踩实,仔细看的话会有一种跃动感。她真的每时每刻都在向大地借力好下一秒钟就躲过某人的攻击或者朝某人发动攻击,他看着她的鞋底轻轻触碰地板三次,然后消失不见——她朝他踢了过来。现在是她要发动攻击。
夏油杰以为自己可以躲过去,甚至可以抓住机会主动发动攻击。因为少女很矮(大概一米五几)而他很高并且当时他踩在座位上面,她如果要踢到他那就得双脚完全离地,这是危险的,只要他在她处于空中无法借力的时候把头往旁边偏一偏她就会飞到后面去,他也可以趁机会抓住她的脚踝并且扭动身体把她砸到后面的车厢上。
少女很强但是身体不好,显而易见,一方面她是普通人一方面她在普通人中也属于身体格外差的类型:看看她苍白的肌肤,穿刺在手上的十字架一直在让她额外流血。她在炎热的夏天也穿着修女长裙(体虚吗?她说自己没有吸/毒那就排除因为神经感知紊乱而觉得冷吧),还有她把毒气当成空气清新剂来用的习惯…毒气在极小剂量的时候是强效安眠气体。之前一用就整个车厢都睡过去了。夏油杰之前认为少女已经有了抗药性,但啥比才会真的把毒气天天用(就算是她脑子也没疯到那个程度),她一开始有说这个是动物手术麻醉剂,可能是当安眠药用的。并且逐渐加大剂量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有那么严重的失眠吗?难怪。而且毒气肯定也对她的大脑造成了影响。他之前觉得她只有在毒气中才能感觉到安宁,现在看来也能是只有在这之中她才能够睡着吧。道理和那些邪/教(他的同行)让信徒几天几天不睡觉然后就能看到幻觉(神启)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她的身体真的差的可以,之前的攻击中她也在避免夏油杰碰到自己,不然只是一个划伤就能把他弄成这样子,趁机追加攻击她现在已经赢了。夏油杰那个瞬间差点想抓住她的脚踝把她砸到墙上,他的手真的已经伸过去了但是中途才想起来他真的不能碰到她不然浑身咒力都会清空,少女真的是个天才,她抓住了这个空隙并且毫不犹豫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