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又过去了几天。

修士们虽然打了场胜仗, 但是——没用。

魔修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狡诈一些，事实上也突破了戚依白想象的程度。他们留下的魔修看起来都挺老弱病残的，虽然修魔, 但其中一个老太太才刚开始炼气。

所以修士们胜利之后，交代给满城百姓的就是一地看起来并不是坏人的尸体。

比起戚依白直接让宁城端掉的那个魔窟，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是被魔修们逼迫了的存在。人民还是善良的，他们忍不住去想：这些人真的是魔修吗？他们是不是也有苦衷呢？

戚依白不能说他们圣母，因为这种情绪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个体可以冷酷, 但如果说全体民众都毫无同情心了的话, 仔细想想也挺无可救药的。

但是戚依白做不到和他们一样去同情这些地区的魔修们, 因为这些人其实也参与了灭门案的筹划。他们渗透在各个阶层，隐藏在凡人之中，获取着巨量的情报。

戚依白虽然没有猜到张善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他们，但也清楚他们的下场绝对落不着好。修魔意味着你要么够强, 要么就要一辈子隐藏下去, 今生再无安宁之日。

而且如果修炼之中出了点什么差错，那阎王爷可能就在门口等着你了。

修士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们累了一整天，被骂了一整天，就等着能打个好看的翻身仗呢，结果就这？

严长老更是气得呼吸不畅，他找了个人在外面打听之后发现，修士们的头上现在又多了“恃强凌弱”这个莫须有的词！

怎么会这样！！！

严长老在心里咆哮, 奈何有耐心听他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

修士们彻底割裂开, 重新以各自仙门为单位作证, 而他们的计划则是把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全部甩锅在严长老身上。

严长老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会是多么的焦头烂额, 要知道这种事情不仅仅会影响他的道心, 还会影响他将来突破的难度，万一上苍劈下来一个逆天的雷劫惩罚他的话，那他可是毫无生还的可能。

严长老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怎么就撞上了这种事。

偏偏他现在已经不能撂杆子不干了，如果他离开的话传言更是无法遏制，他必须留在这里阻止其他人散播关于他的不好消息。

修士们的联盟从内部隔离了。

戚依白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但是收到来自元封宗的信件是还是感觉到一阵舒爽。

之前他们一直仗着人多对自己这边指手画脚，现在也终于自食恶果。

戚依白喃喃道：“他们为何害怕因果报应，上天降下雷劫惩罚，难道不觉得更加可怕的是他们面前的人类吗？”

她说完，摇了摇头，自己这边的麻烦还没有完全解决，不能提前沾沾自喜。

没想到在这一场碰撞之后。发给戚依白麻烦的却不是胜利的那一方，而是失败的那一方。

——张善的行为让他自己金蝉脱壳成功，现在的藏身地又成了一个问题，可戚依白和宁城此刻在他们面前却无从躲避，就算是现在换一个地方去生活的话，因为长相暴露了，接下来的日子也会很难。

张善给了宁城三次机会考虑，第一次敲门没有人响应之后，很快就有了第二次。

这回，戚依白让他们进来了。

戚依白第一次见到张善，心里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对方的确是和常人理解之中的恶人长得完全不一样，看起来风度翩翩慈悲为怀。

他坐在轮椅上，由燕洲推着，燕洲的表情非常僵硬，眼眶里却有着泪水。

发现戚依白在打量着两人，张善轻轻笑了一声：“哦，他呀，因为不听话，所以暂时只能做一下傀儡了。”

戚依白抿了抿嘴：“你想要什么？”

张善看起来多平易近人，说起话来就有多蔑视：“嗯……让我想想，起码不是和你说话吧？城公子呢？让我和他聊吧。”

这种言语中明显看不上戚依白的意思叫人有些不爽，但是戚依白也并没有因此暴跳如雷。

她淡定地侧过身，叫宁城出来了。

张善看着宁城的眼神和刚刚全然不同，带着温柔和欣赏：“最近怎么样？”

宁城没说话。之前燕炀阁还在的时候，张善就会在每次见面的时候问出这句话。

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张善看起来游刃有余地笑了一下：“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要寒暄一下，事实上你看起来很不错，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小脑瓜。”

他话里话外透露着长辈看小辈的纵容。

宁城这才开口：“你想要什么？”

“合作。”张善道：“想必你也猜到了。”

“之前的计划都是我夫人筹划的。”宁城道。

张善收了点笑，看起来很不开心：“那也是你的能力，你们没必要一个又一个人将功劳放在别人身上。她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罢了，无法修炼，家世普通，喜欢捣鼓点小东西……你以为我没有查过她吗？事实上她就是如此平庸，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以外一无是处。”

戚依白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劈头盖脸的瞧不起，她觉得有些新奇，所以没有发火，而是冷眼旁观着。

宁城的表情逐渐不好看了起来：“你瞧不起她？”

张善满不在乎：“这会儿就别说什么瞧不起她就是瞧不起我的暧昧话了吧？你喜欢漂亮的女人我能理解，以后我可以多送你一些。”

宁城再次强调：“她确实很聪明，如果你再敢说她一个字不好，那我就保证你走不出这扇门。”

张善顿了顿，在宁城坚持不懈的之下终于多看了戚依白一眼，但是这一眼后，他又收了回去：“但她还是输了，一些下三滥的小手段改变不了什么，就好像现在如果你杀了我的话，我的属下会离开我暴露消息包括画像给你，到时候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宁城冷冰冰地看着他。

戚依白也忍不住有点想笑，当然不是开心的那种笑，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