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次失败, 裴蕴碰了一脑袋钉子,信心大受打击,整个人丧得不行。
偏偏这个时候还要有个没眼色的过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乙乙:【小怪兽, 你家小舅舅追得怎么样了?这么久时间, 应该很有点儿进展了吧?】
“”
裴蕴面无表情。
不, 并没有,毫无进展, 无用功倒是乱七八糟积了一堆。
暴打小怪兽:【哪有这么久时间, 才一年不到。】
周乙乙:【???】
周乙乙:【我当然知道一年不到,你怎么不直接说这辈子还没过完呢?怎么着, 追个人你还准备拉长战线打持久战啊?】
周乙乙:【或许我应该提醒你一句, 谈恋爱才是正事,前摇太长浪费生命啊宝贝儿, 喜欢,就要趁早把人拐到床上,知道吗?】
裴蕴已经够泄气了,如今被他说得更抑郁。
怎么着难道是他不想要谈恋爱吗?
是他想前摇这么长吗?
追不上他有什么办法?
暴打小怪兽:【你不懂(点烟】
周乙乙:【哟呵,我有什么不懂的, 】
暴打小怪兽:【你敢再说我怂,信不信我立马让你欣赏红色感叹号!!!】
周乙乙:【瞧, 你自己说了耶(▽)】
暴打小怪兽:【】
周乙乙:【行,你不爱聊这个我看出来了, 那咱们换个话题,看苧清官微了吗?今年的夏季烟花秀要提前了。】
这是苧清的传统保留节目了。
每年夏天七月中,都会在苧清江两岸举办一次烟花秀, 场面往往盛大壮观, 每年必上热搜, 几乎已经成了苧清的标志。
裴蕴情商失意,咸鱼似的摊在沙发里,兴致缺缺:
暴打小怪兽:【提前到多久了?】
周乙乙:【就这个周末,那个国际交流会议今年不是在苧清举办的么,会来很多外国的大人物,烟花秀这么好的门面必得拿出来啊。】
暴打小怪兽:【哦。】
周乙乙:【听说今年烟花秀会有很多刚研发出的新烟花,大手笔,估计又要刷新精彩记录了。】
裴蕴在他的极力“推销”下,总算来了一点兴趣。
暴打小怪兽:【那周末要约一个一起看?】
周乙乙:【不约摆手摆手】
暴打小怪兽:【???】
不约你跟我这儿唠嗑半天?
周乙乙:【安澜估计要在那天跟我表白,我偷偷看见他把沿江高层餐厅和酒店都订好了,想给我一个惊喜。】
哦。
暴打小怪兽:【你都知道了,还惊喜吗?】
周乙乙:【当然!我知道的只是一个文字流程,烟花什么模样,酒店布置什么模样,他会送我什么样的花,他告白时什么表情,会说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些难道不才是最大的惊喜吗?】
周乙乙:【烫知识,甜的从来不是故事结局,是过程的氛围铺垫,这场烟花秀就是天赐的良机~】
周乙乙:【要是没人陪你看烟花秀,那到时候我就大发慈悲一下,跟你直播安澜同学告白全过程,你也学习一下,怎么样?】
不怎么样。
亏你妹的想得出来。
裴蕴不想跟他说话了,关了手机愤愤扔到一边,翻身埋进沙发缝隙自闭。
——十秒后,忽而睁开眼睛。
是啊,烟花秀。
可不就是天赐的良机,绝好的制造最佳氛围的机会。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
裴蕴想要正正经经为这场烟花秀准备多一些。
灯光,鲜花,礼物最好再打个腹稿背上十遍八遍!
可是最终都一一放弃了。
他不是表白,这些东西拿出来都没个正当理由,当时候他小舅舅问一句为什么要送他这些,他就只能哑口无言。
算了,只要有人在,有烟花在,他总能找到气氛最好的时候。
失败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他总要成功一次。
烟花秀那天清晨,他醒的很早。
睡不着,躺在床上刷苧清官微,看烟花秀预告,看评论里的男孩女孩们高高兴兴分享今晚或表白或求婚,或跟朋友三五成群,或借机过纪念日的美好打算。
一个烟花秀,每个人的过法都不一样,想要陪伴的人也不一样,人间百态在这一天得到了最清晰完整的体现。
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所有人都心存的那份与挚爱共度的兴奋期待。
裴蕴翘着嘴角想,今年他也一样。
他对这场烟花秀的期待已经不仅仅止于制造氛围的工具了,更多期待着的,单纯是可以和陆教授一起看烟花这件佚事。
他可以记好久,比陆教授缺席的那场流星雨更久。
和喜欢的人一起看一场最灿烂盛大的烟花,光是想想,都让人无比愉悦。
陆阙有工作,下午一直待在书房。
裴蕴原想着不能打扰他工作,一个人在客厅抱着好消息玩游戏,可是玩着玩着,心思开始分神,总忍不住往书房看。
想跟他呆在一起。
我不说话就好了。
他想,我就安安静静坐在他对面陪他,不说话不吵闹,肯定不会打扰到他的。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了。
揉揉好消息的脑袋让它留在客厅睡觉,自己放轻脚步猫进书房,自觉溜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果真乖乖的一声不吭。
他没有开电脑,抱着膝盖缩在椅子里玩单机小游戏。
听着对面传来的鼠标点击的声音和纸张翻动的声音,与窗外远远传来的蝉鸣声相融,听得他心里痒痒的。
想跟他说话。
果然人的本质就是得寸进尺。
离得远了,想着只要再靠近一点就满足,靠近了,就会想着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想让他可以将专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想在他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或者牵手,或者拥抱,或者贴近到最亲密的距离。
对心爱人的贪婪滋生得太快,太不可控了。
何况面对陆阙,裴蕴自制力一直不行。
他放下手机,暗戳戳趴在电脑前,右手蹭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一点一点从旁边探出脑袋。
戒指微微振动,陆阙指根一麻。
他从文件中抬起头,对面男孩儿歪在臂弯里笑眯眯看他,一双眼睛弯成的漂亮的月牙状,见之心生愉悦。
他用指腹轻轻压住被风翻动的纸页,音色乘着风,清清泠泠:“怎么了。”
裴蕴嘴角上翘,晃晃手:“滴滴,感应器测试~”
说完又轻轻按了一下,便见陆阙眉尾轻扬。
他身后是灿烂耀眼的阳光,被摇晃的繁茂树枝切得零碎,撒进来时就成了白昼的星光,洋洋洒洒落了他一肩膀。
裴蕴眯了眯眼,羡慕起了阳光,可以这要正大光明攀附在他身上。
忽然食指一麻。
他左手轻轻抖了一下,眨眼回神,双眼晶亮地看向自己手:“我的也可以?”
陆阙闲闲将戒指在指间转了一圈:“嗯,两只戒指感应装置是完全相同的。”
他们可以向彼此发出信号,也可以收到彼此的信号。
裴蕴觉得自己收到了一份迟来的惊喜。
好像拥有了只有他们能感受到的小秘密,和香味一样,即使在人潮来往中,也只有彼此可以察觉发现。
很喜欢!
他在书房跟陆阙呆了一下午,却一点不觉无聊。
只是烟花秀会在晚上八点开始,他每隔一会儿就要看一眼时间,好心情一阶一街往上攀升,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跨到八点去。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时间好不容易在他眼巴巴的催促下攀过七点,陆阙忽然接到一通异研院打来的电话,一项理论研究遇见了瓶颈,需他过去一趟。
凉水兜头浇下,灭了裴蕴所有的期盼紧张。
他一下懵了。
“那,多久能回来啊?”
他一路跟着陆阙到玄关,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像只要被主人抛下的小宠物,无措又可怜。
“不清楚。”
陆阙无法确保是不是能在烟花秀开始之前赶回来,不敢轻易跟他作保证:“我尽量早点处理完。”
裴蕴眼睁睁看着门关上。
转眼,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好消息坐在脚边,吐着舌头哈着气望他,没心没肺的开心模样。
裴蕴在玄关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弯腰摸摸好消息脑袋,沉默着转身一个人回了书房。
七点到八点不过一小时的时间,裴蕴觉得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比他从上午到下午默数的一整天还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