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把手上资料夹摊开,里面是一叠报纸。
“这是什么?”齐长官不明白。“咱们津南的一个小小案子能传到哪里去,外界又能有什么反应?”
李世成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痛心疾首。
他把报纸都摊开,指给齐长官看。
“您看看,要不是我女儿看报纸提醒了我,我怎么能想到这点小事儿会闹上报纸闹得满城风雨呢?”
齐长官一看,好家伙。
“上海的报纸都登啦?”
“可不是,喏,这里,大名人呢,知名作家,人家说了就盯着这事儿呢!”
李世成惊慌失措,把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全上海都知道,不,这些报纸一登,指不定全国都知道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是新式的政府,还能按照旧式衙门的例子来断案吗?
“我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咱们一个小小的津南,还能有轰动上海滩的时候,长官,这下您看……您看可怎么办,您不能不管,您得帮我拿个主意啊!”
齐长官也有些茫然,他又看了看那几个报纸标题。
那些字分开他都认得,可组合起来,他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一个不安于室的女子胆大包天要状告夫家,还鼓动人状告自己的娘家,怎么就扯上对女子的压迫,追寻民主和自由了?
“世成,你、你先下去。让我仔细看看这些内容,咱们稍后再合计。”
他想了想,还是不能太想当然了。
“哎等等,”他又喊住李世成,“世成,你也认为现在不能对那个张唐氏怎么样?”
李世成叹了口气,“以我私底下觉着,这个张唐氏实在是……不像话,可现在事情既然传了出去,咱们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一个张唐氏不算什么,就怕打老鼠伤了玉瓶,咱们新上任的那位上官可是个新派人物,就喜欢喊这些口号,就怕他老人家知道了……”
“哎呦,我还没想到这一茬。”
齐长官拍了下手感叹,上个月新上任的上官,谁也摸不准脾气,就知道是个新派的。
对于齐长官这种官迷来说,一个津南县的县长,根本无法满足他的进取之心,为了升官他可是殚精竭虑,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上一个上官好不容易拉上点关系,送的礼都数不清,可人家礼照收,拍拍屁股走人了,新上任的这位还没打过交道,就算是有万分之一可能性会注意到津南的这个案子,齐长官就不会轻举妄动。
张家程家算什么,伤风败俗的女子算什么,上官的心意才是第一位的。
李世光清楚的知道,但凡提上一提这个可能性,姓齐的肯定会投鼠忌器,进而,就有了操作空间。
他本来以为太太给他找了个麻烦事,没想到事主十分上道,把前期工作都准备的这么充分,他要做的只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这位张唐氏,可真不是后宅里简单的女子。
不知道是她自己打算这么做,还是背后有人指点,不过这一切也与他无干,他只需要帮了这个小忙,夫人满意女儿满意,他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