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休皱皱眉,眼神冰冷起来,他一扫大厅里的人,看见一桌将近十个人的在那喝彩,定睛一看,原来是大街上看到的那位贵公子,此刻他依然扇着折扇摇着头一脸享受的表情,头上方巾跟着头部摇来摇去的。
赵元休心领神会,他朝着小二问道:“是不是那位公子订了?”
小二奇道:“公子好眼力,你猜的确实不差,的确是那位爷给抢先了!”
赵元休接着问道:“为什么你们如此惧怕于他?做生意不都讲究先来后到嘛?”
“公子一再相问,我也只好实话实说,他可是当今兵部尚书卢多逊的大公子,卢大人可是当过宰相的人,这样的人家我们如何得罪的起?”
赵元休一拍桌子:“岂有此理,真是荒唐透顶,欺人太甚!”
小二惊愕地看着赵元休,心想这位公子莫不是也是哪位大人的公子,竟然能指责卢家公子。
赵元休道:“你且去,上一壶上等的龙井来,我这边没事了。”赵元休心想现在还不是和卢多逊结仇的时候,自己毕竟刚受封,如果传出一个刚受封的亲王和兵部尚书之子抢夺一个烟尘女子的话,对自己的名声会有很大影响。
不过,赵元休盯着那位卢公子,心里可有些恚恨。
这时,舞台上传来一曲悠扬婉转的歌声,唱的是《鹧鸪天·日日青楼醉梦中》。
日日青楼醉梦中。不知楼外已春浓。杏花未遇疏疏雨,杨柳初摇短短风。扶画鹢,跃花骢。涌金门外小桥东。行行又入笙歌里,人在珠帘第几重。
这首词把青楼描写的如诗如画,把恩客和姑娘的感情也隐喻在其中,可谓柔情缱绻,又不失含蓄之美,的确是上乘曲词!此刻经由一位十四五岁的丫头口中唱出,把大厅里的气氛推向了一个高潮。
那位姑娘手摇拨浪鼓,一边摇着一边口中轻声婉转的唱着,而姑娘长的模样十分秀美,瓜子脸盘着高髻,皮肤白皙如雪,眼波流转间似春风拂柳,一颦一笑皆带着醉人的欲语含羞,此时十四五岁,俨然一个美人胚子了!
而赵元休看过去,似乎呼吸停止了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台上的女子似乎心里早已有了影子。
她长得和后世里开封大学里遇见的那位白衣女孩何其相似,一样的白皙皮肤,一样的瓜子脸,一样的眉目含情,相似度竟然达到了十之八九。
赵元休再也挪不开眼睛了,应该说石枫此时的记忆已经占据了整个脑海,他在后世里苦苦追求了一年多,结果溃败下来。无数次的夜晚都会回想那位女孩的身姿容貌,所以记忆深处对这个面貌有着多么深刻的印象,此刻看去,后世里那些回忆又涌上心头,当真是如梦一场。
这时,他还看见了一旁敲鼓的男子,咦,这不是中午那位卖豆腐脑的小摊老板吗?怎么晚上还给这位女子伴奏来了,他的鼓点总是恰到好处地落在歌声转折处,赋予了这首歌不同的听觉享受。
这位老板人虽然长的猥琐,但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仔细聆听着歌声的起承转合,适时地给以伴奏,表情严肃而庄重,使人看上去颇有好感。
恰好此时,观众席又爆发一阵喝彩声,都嚷嚷着再来一曲,那位女子不好意思敛衽拜道:“诸位客官,不好意思,我今日身子不爽,改日我一定多唱几曲送给各位,今日还请饶恕则个......”
“姑娘天籁之音实属难得,今日本公子并没有听够,还请姑娘再开金口奉上一曲如何?”这边的卢公子摇摇折扇轻描淡写道。
“公子海涵,实在不是我不愿唱,只怕唱了会影响歌曲的听觉效果,那就砸了我的饭碗了。”
“无妨,我就愿意让你唱,不仅如此,你今晚还要陪我......”
“这,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卢府家丁猝然大声道:“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还不快快唱来,另外今晚就别去他处了......”
这时,赵元休再也忍不住,他摔碎茶杯道:“想不到堂堂尚书之子竟是如此禽兽之辈,对一个弱女子如此用强!”
话音一落,引得许多人朝他看来,见他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竟然这么大气性!继而想起话里的内容不禁惶恐起来。那些不明缘由的人惊恐地看着卢公子,原来他是尚书之子,幸好刚才没有和他争;而有些人看到尚书公子也有人胆敢骂时,心里都想着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
卢家公子卢笑天此时愤怒地看向赵元休,大骂道:“你自己找死!”说完吩咐家丁就要朝赵元休动手,赵元休眼见三五个大汉手拿粗棍朝着自己来时,他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方印,这几个大汉也有粗识文字的,到了近前,看到了印上的文字,猛然间下跪起来,身体颤抖不已。
这边卢笑天还在幻想着把赵元休收拾了,今晚有佳人作陪了,却看见自己府里的家丁对着赵元休下跪起来,并且不敢言语。他诧异地起来也到了近前一看,“韩王印玺”四个字煞是醒目。韩王是谁?朝野皆知,这可是当今官家第三子啊,堂堂的亲王啊!卢笑天再也笑不出来,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咕咚一声就跪下了,“叩见韩王殿下!还请韩王殿下饶恕小的不敬之罪!”卢笑天此时和那些家丁们一样,双腿直打颤,口里念叨着恕罪,身体早已前倾磕头不止。没想到自己活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窝囊,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磕头赔礼。可是这事也得分人,如今这主儿是自己万万惹不得的,没办法,只有一个劲地求饶了,否则自己爹的官位都不保了,自己这一大家子人都得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