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向姜葡萄伸出手：

“过来。”

姜葡萄立刻要把自己的手搭在封煜的手上，手伸出一半，突然停顿住。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胶皮手套，又回头看了眼办公室，说道：

“等下。”

紧接着姜葡萄又转身回去了，他当着黎柏晖的面再次打开了那扇隐形门，走了进去。

黎柏晖大小便失禁，裤子里湿黏一片，他被绑在椅子上，十根手指扭曲，整个人歪斜的靠在一旁，动弹不得，像是被完全剥夺了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他眼睛里的光亮黯淡，目光无神地看着姜葡萄的身影消失在隐形门后面，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直到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伴随着狗叫声传来，黎柏晖呆滞的双眼渐渐有了反应，他看向大敞的隐形门，恐惧再次袭上了眼底。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救救我……”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余光看到窗外站着两个人。

姜听砚已经站了起来，他额头红了一块，是他刚才自己撞窗户撞的。

此时封煜已经没再限制他的行动了，他本可以进去把黎柏晖救出来……可是他看了眼身边的封煜。

封煜仍旧站在窗外没有动，目光淡淡地看向隐形门的方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黎柏晖。

姜听砚想到了封煜对自家弟弟可怕的信任，手指动了动，握成了拳头，也没动。

黎柏晖的求救毫无作用，没有人会帮他。

他耳边听着自己凄厉的救命声，那救命声渐渐扭曲，变成了曾经那些被他绑起来的人，那些人也曾一声又一声，无助的喊着救命。

突然，一只棕色的身影从大开的隐形门里冲了出来。

那是一只身形不大的泰迪犬，它龇牙咧嘴地向黎柏晖扑来，小小的黑眼睛里只有被绑着的黎柏晖，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乎。

它扑到黎柏晖的腿边，一口咬住了黎柏晖的腿。

黎柏晖惨叫一声，身体剧烈震动、挣扎，带着椅子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姜听砚凝眉细看，发现那只咬人的泰迪犬不太对劲，他一条后腿是扭曲的，身上的毛也乱七八糟地黏在一起，有些地方干脆已经没有毛了，露出的皮肤……到处都是血洞，大大小小的，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扎的。

紧接着，一只猫飞扑了出来，冲到黎柏晖身上又抓又咬。

然后好多小身影从隐形门里冲出来，它们全都是身上满是伤痕的动物，它们全都直冲黎柏晖而去，对站在窗外的封煜和姜听砚视而不见。

在这些“先锋军”后面，又出现几道小身影。

同样是猫猫狗狗，只是这些猫狗的行动都非常缓慢，它们不是四肢残缺就是身上的伤口太吓人，导致他们只是缓慢的、一点点地爬上来。

可哪怕行动缓慢，它们的目光也很坚定，目标就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黎柏晖。

最后，姜葡萄走了出来，他怀里抱着一只浑身毛发黏成死结、遍布血渍和脏污的猫咪。

那猫咪的一只眼珠不见了，耳朵被剪掉了一只，尾巴也没有了。

它胆子很小，窝在姜葡萄怀里瑟瑟发抖，一点反抗都没有。

它甚至不知道这个抱走它的人类是不是要继续对它施虐，还是……

还是什么呢？

猫咪仅剩的一只眼睛很呆滞，半点没有猫咪的灵性。

姜葡萄抱着这只猫咪，看也不看被动物撕咬得满身伤口的黎柏晖，走向了窗边。

封煜已经张开了手臂，在姜葡萄走过来后，用力掐住姜葡萄的腰，将他抱了出来，连带着他怀里的那只猫咪。

姜葡萄没有解释他做了什么，他只是靠在封煜怀里，小声说：

“我想养他。”

“嗯。”封煜答应了。

姜听砚叹了口气，冲姜葡萄和封煜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他身上的书卷气都快被气没了，此时一边驱赶着姜葡萄和封煜，一边打电话。

他需要给姜葡萄善后。

封煜也打了几通电话。

姜葡萄低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猫咪，突然说：

“把那些动物都送到宠物医院，地下室还有很多，都动不了了。”

封煜一一应下。

无论是封煜和姜听砚，都没有斥责姜葡萄。

姜葡萄轻轻抚摸着猫咪黏腻的毛，突然出声：

“哥，谢谢你。”

姜听砚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姜葡萄。

小时候姜葡萄闯了祸，家里人也不会训斥他，也是这样给他善后。

那时候姜家人殚精竭虑，就怕姜葡萄哪一次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

但他们又不愿意限制姜葡萄的自由，更不愿意把姜葡萄送到那种跟监狱一样的特殊学校，只能这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一边看着，一边还不能让姜葡萄发现，就怕给他造成什么心理创伤。

那时候的姜葡萄可不会道谢，他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这声“谢谢”，当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姜葡萄站在封煜身边，突然抬头冲姜听砚笑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了。”姜葡萄给姜听砚做了保证。

紧接着他和封煜一起转身，慢慢离开了这里。

姜听砚看着封煜和姜葡萄一高一矮的背影，揉了揉自己刺痛的额角。

也许……这两个人真的会负负得正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