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太尉,关中四塞之地,所谓四塞,曰函谷,曰武关,曰萧关,曰散关。萧关、散关不在我手,然朝廷军力亦不在此。窃以为我等应遣军徇长安京畿诸县,然后诸军潼关、蒲州以防山东兵马回援。南下商於,抢占武关,以阻山南之师勤王。至于奉天,而今其有防备,须臾之间难以速克,然奉天少粮食,只需围住二三月,则不攻自破。”
朱泚点点头,张光晟的战略着实不错,他正要开口褒奖之时,姚令言又站了出来:
“张将军所言者,皆纸上谈兵也!我军兵马不到两万,却要开辟潼关、武关、奉天三处战线,互相间隔数百里地,此乃是莫名分兵,兵家之大忌也!而况潼关、武关,张将军打算遣多少人把守?山东神策、长武、河东、昭义诸军兵马逾十万,区区潼关如何能挡?就算潼关阻敌,敌军还可以从蒲州渡河,就算守住蒲州,敌军还可以绕行振武军以攻京畿。山南亦如是也!武关不行,则过汉中,以散关入京畿亦可也!”
“那依姚节帅之言,对山东、山南之处的援兵,就如此放任不管吗!”
“非也!”姚令言看向坐在上位的朱泚,“臣自请将大兵以攻奉天。但使我等攻破奉天,俘虏唐帝,则山东、山南诸军,传檄可定矣!”
上首的朱泚听着觉得也有道理,不禁以手抚额,不知道该采纳哪种意见。
朱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杨清,杨清只是无奈地摇头。
别看我了,都不是啥好建议。
然而这摇头的一幕被姚令言看到了,顿时开口道:“杨将军何故摇头,莫非是某说得不对?”
杨清长叹一口气,本来不想就这事发表意见的,但是现在都被姚令言点名了,他想不说都不行。况且看上面朱泚期待的眼神,想来朱泚也很想听听这个自己打算培养的将军有什么高见。
“以臣之见,张将军之策,乃是上上之策!”
此言一出,姚令言面色大变,然而杨清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然而张将军的对策,必须建立在我等有充足的兵力可以在潼关、武关一线与敌人互相拉锯的情况下。而我军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兵马不足,长安城中良家子早就被神策军掏空了,即使现在征发闾左、赘婿,想要训练成军,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也。况而绕道之说,确实可行。然姚将军欲速克奉天,亦是……难矣。据说浑瑊已经到了奉天了,其人随汾阳王(郭子仪)南征北战,惯于鼓动士气,以寡击众,故言奉天难以速克也!故必阻山东、山南之军也,然窃以为欲阻山东、山南之官军,关键不在山川之险,亦不在兵士之多也!”
杨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朱泚赶忙问道:“若阻敌不靠地形,不靠军士,为之奈何?”
杨清赶忙对曰:“善战者常谋划于战局之外。山东之军为何在山东,山南之军又为何在山南?该四王与楚帝之故也!太尉可传讯田悦、王武俊、李纳与……太尉之弟滔,赦其反叛之罪,毋求其击败马燧、李晟之军,但求拖住其大部军力,待我等捉住唐帝,则其人自可封疆。而于楚帝李希烈,则与其约定共分天下,使其拖住山南哥舒曜军。此不过虚与委蛇之计,太尉勿怪。则山东、山南回援之军,多不过一二万。少不过数千。太尉自领军围奉天,留一支精兵于京畿,巡视于蓝田、华州之间,若敌少则扑之,若敌众则退保长安,待大军前来,一战击溃之。援兵既溃,而奉天粮且不足,则必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