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瀚虽然打破了官与吏的界限,但自从科举步入正轨后,吏员跃升为官员是越来越难了。
小学毕业,在县里考小吏,那属于最低级的吏员。
中学毕业,在州府考小吏,吏员等级稍微要高些。
大学毕业,又没考上进士,最初可以外放九品官,现在已经只能外放吏员了。但可直接担任一二等吏,三五年之后,至多六七年,基本都可升为九品官。
只有小学凭的吏员,除非实干能力超卓,又或者家里有关系,否则这辈子都无法真正做官,升为一等吏员就已经是极限。
拥有中学凭的吏员,那就特别考验才能和际遇了。一般混到退休,九品官就顶天了,但有海外领和都护府啊!
那些偏远苦寒的地方,进士是不情愿去的,除非能够当大官。
人家好不容易考上科举,扔去西藏做八九品,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越南、缅甸倒是还行,至少条件没那么恶劣。
因此朝廷就有了政策,让各省府州县的主官,对愿意搏命的一等吏进行登记,名单每年跟各省赋税一起送到京城。
一等吏是道坎,升上去就是官,但非常难以跨越。
滕龙已经做了八年一等吏,换了三个职位,虽然实权越来越大,油水也越来越多,但死活就是不能再往上升。他已经三十多岁了,趁着心气儿还在,于是登记打算搏一搏。
居然真被选中了,要知道,愿意搏命的一等吏非常多,而且履历都颇为优秀,能不能中奖全凭运气。
可得知自己要去的地方,滕龙又哭笑不得。
既不是去西藏,也不是去黑龙江,更不是去蒙古草原。就算马六甲、吉大港也行啊,马岛是什么鬼?
马岛,就是马达加斯加岛,来自土着语言的音译。
阿拉伯人、葡萄牙人、法国人,给这座岛起了很多名字,月亮岛、瓦赞巴岛、马岛、大岛等等,赵瀚觉得还是音译最省事儿。
有失就有得,马岛偏远,待遇也高。
滕龙直接从一等吏员,连升六级,做了正七品官员。但必须履任六年,若是算上来回路程,得七八年才能归国,到时候他都四十多岁了。
滕龙还带来几个下属,也是由一等吏提升,品阶最低的都升到了从八品。
船队靠岸,连个正经港口都没有。
一个流落马岛的中国人,负责管理这简易小港,拜见之后说道:“上官请把船开到北方,那里有个港口叫马任加,已经改名叫仁佳港,取认家归国的意思。仁佳港有条河流,可以直达总督府所在的新广城。”
滕龙疑惑道:“总督府不是在西边吗?”
那人解释说:“我们打下了一个土着小国的都城,很多老兄弟都搬过去了。我不急着走,等这座港口废弃以后,我会接管附近的盐场。嘿嘿,我祖祖辈辈都是盐工,没想到有天能自己开盐场。”
这家伙不但拥有盐场,而且附近的土着渔民居多,也全都归他管辖。他还有五个养子,组成五人私兵,随时可以招募土着,拉起一支三四百人的杂牌部队。
相比那些城主而言,他也不觉得憋屈。
因为全岛只有西海岸适合煮盐,而他拥有岛上唯一的海盐场。至于新广城那边,土着都吃岩盐,味道不怎么好,老兄弟们更喜欢海盐。
滕龙跟这人聊了一阵,便在向导的带领下登船往北。
朝廷派来的海船,还装备了许多小船,物资装船顺河而走,一路领略着独特的异国风光。
“山山魈?”
滕龙用千里镜观察两岸,突然有个鬼玩意儿映入眼帘,把他着实吓了一大跳。
“给我看看。”曹岳忙说。
曹岳也是来马岛做官的,但只升到从七品,因为他的吏员履历不如滕龙好看。
滕龙把千里镜递过去,提醒道:“怪吓人的。”
曹岳端着千里镜观察良久,终于发现一只奇怪动物。
这玩意儿似乎是猴子,胸颈、额头、脸颊和耳朵有白毛,其余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乍看就跟鬼一样,难怪滕龙认为是山魈。
额马达加斯加狐猴。
突然之间,更多狐猴冒出来,成群结队的远观人类船只。它们张开嘴巴,发出“嚯嚯嚯嚯”的嘶哑声音,上百只狐猴的叫声聚在一起,在河谷两岸回荡传播。
声音非常渗人,可以直接做鬼片的背景音效。
“入他娘,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八品的郝山缩脖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