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有自己的坚持是件不容易的事。
“我记得有人从前说我手底下不知出过多少的冤假错案。”应寻垂眸道,唇角难得浮起浅浅笑意。
“那不是被你气到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放心上了。”明舒给他倒了杯茶,又道,“应捕快,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说吧。”应寻就知道她突如其来的恭维不是白说的。
“你……收徒弟吗?”明舒问道。
应寻喝了半口茶,顿住:“什么意思?”
“我想找个师父跟着,学些侦破手段……”
她话没说完,就见应寻把茶碗撂下。
他连茶也不喝了,生怕她一会说那是拜师茶,又飞快从她手里抽回卷宗:“白日梦少做,这卷宗看完了吧?看完我就收回了。衙门还有要事,告辞。”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舒坐在椅上笑出声来,一叠声叫伙计的名字,只道:“替我送送我师父。”
应寻跑得更快了。
————
天色慢慢暗了,转眼到晚上。
柳婉儿的事,看起来还得等应寻把那三人的下落找来,她亲自去问问才能有结论。明舒便暂时放下,专心忙起铺子里的事来,一忙就忘记了时辰,直到门口铃当响起,陆徜出现在铺子里,她才发现天色已暗。
陆徜身上还穿着官服,他见过圣人后又和魏卓去了三皇子府上商讨完后续事宜才得脱身,因猜测明舒肯定没有回去,便直接来铺子接她了。
“阿兄来了?再等我一会,就好!”明舒正站在后堂的多宝格前清点东西,再一件件摆上去,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便开口道。
脚步声响起,陆徜走进后堂,一眼看到明舒正踮着脚要将一只方匣摆到多宝格的最高处。
明舒伸直了手,然而高度始终差了一点,她够不着,只好道:“阿兄,劳驾,把小凳搬过来……”
话音未落,手上的木匣已经被人拿走,再轻而易举地放到层架上。
“是放这里吗?”陆徜的声音响起。
明舒点着头一边道谢,一边转过身,陆徜就站她身后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处,放好东西后并没退开。
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来,明舒有些凝滞,却听到陆徜仍旧平静的声音:“这些都要放上去吗?”
他指着旁边桌边堆的几个木匣问她。
“嗯。”她应道,又阻止他,“你的伤没好,我自己来吧……”
“放哪儿?”陆徜已经随手拿起另一个木匣问道。
明舒无奈,只能告诉他位置,他再放上去,明舒一时也走不得,只能半陷他胸前,与他一齐收拾好多宝格。
两个人都出了身汗。
明舒坐回椅上歇着,想起卢家的事,又问他:“阿兄,你知道我在查卢家的事,为何假装不知?”
“你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吗?”陆徜边说边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三殿下赏的果子,宫中贡品,尝尝。”
食盒里冒出丝丝白雾,里头竟然铺着冰块。陆徜说着取出小碟,瓷白的碟子上是冰湃的桃子,浅浅的粉色似少女娇俏的脸颊,饱满且汁水丰沛。
陆徜洗过手,撕起桃皮来。
明舒眼巴巴看着,道:“你就不怕我又闯祸吗?”
“你闯过祸吗?我怎么不知?”陆徜淡道。比起让她胡思乱想,他更希望能有些事能分去她的注意力。他知道,这段时日她定不好受,即便面上毫无表现,她的心里,也必是迷雾重重,只是不曾提过半句。
他撕桃皮的动作很慢,很细致,晶莹的桃汁儿顺着纤长手指流下,勾得明舒不由自主舔舔唇。
“你既这么想,我可求之不得!那我还有件事,要麻烦阿兄帮忙。”明舒笑开,正要从陆徜手里接剥好的桃子。
陆徜倏地缩手:“有求于我?”
“嗯。”明舒忙点头。
“那这称呼……”
又来了!明舒瞪着他:“陆徜!陆徜陆徜陆徜!可以了吧。”
陆徜含笑将桃子递进她手中,听完她的要求,只道:“明日就让应寻去办。”
明舒狠狠咬了口桃肉,汁水挂上唇瓣,晶莹剔透——陆徜也不自觉抿了唇。
想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