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妈妈却将她们拦在了珠帘下,只道:“夫人服了『药』正歇着,不便见客,二夫人的心意,奴婢代夫人心领了,但夫人之事还是等卫爷回来再说吧。”
言下之意,没有卫献开口,她是不会让明舒见杜文卉的。
明舒透过半掀的珠帘,瞧见杜文卉正靠坐床头,并未躺下,身上只穿了件素白寝衣,神情呆滞地看着床帐,仿佛失去魂魄般。
吕妈妈发现明舒的目光,很快散下珠帘,把人往外一挡。
“就见一眼,给大嫂收收妖气,都不成吗?”刘氏还想争一争。
吕妈妈摇头:“二夫人恕罪。”
“你……”刘氏有些气恼,刚要发作,却被明舒拉开。
“二夫人,算了吧,别难为吕妈妈了。”她客气地向吕妈妈笑笑。
刘氏被她劝走,两人出了房门,刘氏忍不住骂吕妈妈:“这老货,拿着鸡『毛』当令箭,天天给人找不痛快!”
“二夫人息怒。”明舒安抚她,又问道,“我瞧大夫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看起来病得不轻,是因为最近闹鬼的事?”
“大嫂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开年因为这事更差了。”
“原来如此,其实可以送大夫人去外头庄子上散散心,兴许精神会好转些。”明舒又道。
“快别提这事。早几年大嫂就提过,想去庄子上小住,就连大夫也说过,大嫂这是心病,要能换个地方住住也许有帮助,但大伯他不同意,说是外头不像家里,万一遇事也没个人照应。”刘氏边走回答。
“大夫人也想出去?”明舒问道。
“是啊,提过几次,每回都被大伯驳回。大伯紧张她紧张得不行,唉。”刘氏回答道,又问她,“你这妖气收集得如何了?可找到那妖物的巢『穴』了?”
“有些眉目了,但还不能最后确定。”明舒若有所思道。
天『色』已经微沉,府里下人正在挑灯上烛,两人边聊边往外头走去,走到半路时,忽然瞧见丁宣一瘸一拐地朝后宅急步走来。刘氏想起什么来,叫住他。
“丁宣,可是大伯回来了?”
“回二夫人,卫爷回来了,小人正要去禀告夫人。”丁宣站住回话。
“那正好,你带她一起去见见大伯。”卫二夫人便想着让明舒去见卫献。
丁宣摇头:“卫爷带回了一位贵客,恐怕没有功夫过问此事,二夫人,还是明天再说吧。”
“贵客?”刘氏疑道。
“嗯。殿帅来了,眼下就在前院,二爷也在陪着。”丁宣说话间告退,又去找杜文卉。
刘氏满脸惊诧:“殿帅怎会来咱们家?”
明舒蹙了眉。
殿帅,乃是禁军统领,殿前指挥司总指挥,从二品的武将,亦是卫献的顶头上峰。
“走,咱们也出去瞧瞧。”刘氏记挂自己丈夫,便拉着明舒往外走。
两人绕过长廊,停在长廊拐角处悄悄朝外张望,果在前院内站着一群人,其中有两人戎装打扮,皆着大安朝禁军轻甲,腰佩长剑,年纪都在四旬左右,其中一人面白无须很是英挺,想来就是传言中的卫献,而另一个人……
明舒瞪大了眼,盯着那人不放。
卫献正向那人做个“请”的手势:“殿帅,请。”
她『揉』『揉』眼,没有眼花,那个人是魏卓。
殿帅,禁军统领,殿前总指挥……她魏叔的来头,把她吓到了。
难怪,他敢那样对陆文瀚家的下人。
可是魏叔,他真不像个位高权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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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卫府灯火仍通明,因为卫献的归来和魏卓的驾临,今晚卫家很热闹。
闹鬼的事比不上魏卓,卫献也没空管这些事,通通往后押。
明舒仍旧暂宿二房。她心思有些沉,用过饭后就闷闷不语地打个灯笼捧着手札,坐到墙根下。
闹鬼的事,她问完所有人之后,已推导了六七成出来,尚缺证据,然而她犹豫了,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往下查。查下去,水落石出,也许会害到无辜的可怜人,又该如何?
她是不是要向刘氏请辞,退还定金,让这桩事到此为止?
明舒没有答案,把头埋到双膝间。
一墙之外,草哨音又起,吹的还是那曲童谣。
要是阿兄在身边,她就能问问他的意见了,他比她要更清醒。
明舒忽然非常想陆徜,想不顾一切□□而出,陆徜必定在墙下,会接住她的……
然而终究她只是这么想想,伸手摘下一片草叶,吹出不成调的哨音,回应陆徜。
明天,就是殿试之期了吧?
十年寒窗,一朝题名,希望她阿兄能三元连中,独占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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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陆徜倚墙而站,手拈草叶置于唇畔,吹出悠扬哨音。
墙内,是明舒惨不忍闻的哨音传来,他顿了顿,唇边勾出一抹笑意。
明日就是三日之期,他殿试归来,就能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