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这是做了回黄雀。
陆徜知道她聪明,但没想到她悟性这么高,这么快就想明白高富是他假扮。
他刚要说什么,明舒却狠狠瞪他:“先救人,回头再与你算账。”
语毕,她转身救人,陆徜自知理亏没有多言,与她分头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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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到第三人,明舒手里的香丸就用完了,她学着陆徜的样子在这人身上摸索起来,预备把这人身上的解药找出来去救第四人。
哪想摸来摸去,腰间袖袋里始终没摸到解药影子,明舒便又掀这人衣襟——
“小娘子……摸什么……”
一声呓语传出,将明舒吓了一跳,低头望去,才发现救的这人天赋异禀,明明药才喂下去没多久,这会已有醒转迹象,正半梦半醒地咂吧着嘴,仿佛在做一场春秋大梦。明舒正要抽回手,不想这人梦没做完,竟是一把按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小娘子,好软的小手……”
他还在说着梦话,明舒已经气坏,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瞧这人长得人模狗样,做的却是这不三不四的下流梦,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被打得双眼骤睁,无边美梦碎了,他彻底醒来,捂着脸上的五指印傻傻看明舒。
陆徜被声响惊动,回过头来,明舒告状:“他摸我手!”
“我没有!”这人被陆徜看得一激凌,也不管当下情况马上解释。
陆徜目光寒了寒,只道:“不想死赶紧把你同伴救醒,山贼马上回来了。”
这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满地躺的都是自己的同伴,立刻跳起叫道:“这是发生何事了?我记得……我们遇上暴风雪,在客栈落脚,吃了饭……饭,那饭被下了蒙汗药!”
他一醒,脑袋转得也快,不待陆徜和明舒解释就想通。
“知道你还不快救人!”明舒看他着实不顺眼,语气不善道。
“好。”他一边点头,一这拔下腰间坠饰,也不用解药,拿着坠饰就往地上的人鼻前凑去。
明舒虽不知道江湖上的门道,但她识货认宝。
“金笼冰蟾?”
这人,大有来历。
所谓金笼冰蟾,是以金线掐制的圆笼,用来保存天山冰蟾晒干后所制的特殊香料,这香料只能存放于黄金之中,有独特的解毒功效。
寻常的富贵人家,用不起这东西。
“小娘子有见识。”这人边笑边救人。
金笼冰蟾的药性比普通香丸强得许多,不过嗅上一嗅,地上的人就已渐渐醒来。
“山贼回来了。”陆徜忽然道。
客栈外传来脚步声,山贼知道中计,已经赶回。
好在镖师们已经醒来十之七八,人数不少,个个抄起兵刃严阵以待。眼见就是一场混战厮斗,陆徜拉过明舒,一掌推开窗户。
“里面危险,你外头找地方躲好。”
明舒还没回答,陆徜已不管三七二十一,连男女之防都顾不上,双掌直接架在她腋下,拎娃般将人抱上窗棂。
明舒一屁股坐在窗棂上犹未反应过来。
她的性子陆徜早有领教,趁她发怔之际,又一把抱着她的腿往窗外一扔。
明舒就这么被转了方向,然后,跳窗出了房间。
她没武功,留在里面也是累赘,不用陆敞提醒她也会躲,但他这样,她就来气。
气归气,她拿陆徜没办法,陆徜已经消失在窗口,屋中打斗声传来,她只能找棵大树往后头一躲,提心吊胆地藏着。
窗户里火光大作,人影交错晃动,看得她心惊胆颤,倏尔一捧鲜血洒在窗纸上,惊得她捂紧了唇。这样的厮杀,很快从房间蔓延到院子,到处都是拼杀声,明舒强自镇定地躲着。
不知多久,她忽闻“砰”一声,有人被打得撞破窗户跳出,就地滚了老远,直到撞上明舒藏身的树。她运气不好,这人是山贼,一见不是同伙爬起来提刀就砍,没有半句废话。明舒抱头矮身堪堪躲过一击,心脏差点吓停,也顾不上东南西北,撒腿就跑。
四周都是拼杀的人,刀光剑影好不惊心,明舒看得眼花缭乱,想再找个安全之地藏身,可匆匆放眼却找不出合适地方,身后又是追杀的人,正值六神无主这际,有人在混乱中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不是让你藏好!”陆徜怒声而现,手上提着把不知哪来的长刀,刀刃上鲜血滴落。
明舒委屈,她藏得再好哪敌得上天降山贼。
两人都没多余说话的机会,身后的刀光再起,有人嘶吼着:“孙子,受老子一刀!”
听声音像是那个九哥。
刀风卷起雪粉,明舒被迷得双眸难睁,只跟着陆徜左闪右躲,往战场外避去,但那九哥却始终咬紧陆徜,恐是认出陆徜骗他,所以非要杀他不可。
二人退到客栈之外,九哥瞧出明舒是陆徜弱点,刀刀都冲明舒来,以此逼迫陆徜。陆徜功夫与他伯仲之间,但因有个明舒,处处吃亏,没多久手上就挂彩,刀被对手挑落。两人都被逼到山道之上。
一刀斜来,九哥狞笑着要取明舒性命,眼见再这么下去,明舒难保,陆徜体力也要告竭,他狠狠推开明舒,避开九哥之刀后欺身而上环抱住九哥的腰,往旁一滚,忽然无声无息失去踪迹。
明舒回神,匆匆两步跟过去,脚下差点踩空,她急煞脚步。
脚下,是悬崖。
风雪太大,夜太深,谁都没能看出,山道的另一侧,是悬崖。
这就势一滚,两人无声无息坠下悬崖。
明舒看着如同无底深渊般的悬崖,怔怔蹲下,这些时日与陆徜的相处一幕幕闪过脑海,悲恸忽然摧心。
“阿……兄……”
这一声呼喊出口后,原先无法相信的种种,似乎都顺理成章。
“阿兄——”
她撕开喉咙,在悬崖前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