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蛋糕烤好后,乔治安娜开始准备沙拉,里面加入了荔枝小番茄(ortelle de balbis),也有人将她称为圣女果。
它其实即不是番茄也不是荔枝,而是一种南美洲发现的茄科类植物(nightshade),与颠茄是一个家族,它是由法国人巴尔比发现并命名的。
将所有的圣女果都从带刺的藤蔓上摘下来后,乔治安娜将它们放在水里去清洗。
颠茄又被称为死亡之影,它的浆果和经常作为香料的龙葵长得很像,都是黑色的,如果不能识别、贸然食用,就有中毒的风险。
而圣女果则是红色的,虽然鲜艳的红色总让人以为它是有毒的。
她静静地看着水中葡萄大小的果子。
有一首古老的歌谣里是如此唱的:
失了一颗铁钉,丢了一只蹄铁。
丢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
折了一匹战马,损了一位将军。
少了一位将军,输了一场战争。
输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帝国。
这首歌夸大了一场会战对世界历史的影响力,或者说是在前几个世纪的战争中,很少会出现一次会战扭转整个战局的情况。比方说在法国爆发的阿尔比十字军战争,在超过20年的时间里,法国骑士讨伐这些被指控为异教徒、以法国南部朗格多克为中心的阿尔比派骑士们。在那里掀起的一系列残酷战争中,并没有一个定点会战,虽然攻防双方经常在卡尔卡松这样的巨石堡垒进行围城战,伴随着围城而来永远是凶残的骑兵劫掠。
守城和围城是主要的交战方式,甚至到文艺复兴、启蒙时代依旧如此,米兰不只是设计出了盔甲,他们设计的堡垒被称为意大利式堡垒,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
路易十四的财政记录中,他钱最多的甚至都不是战争,而是堡垒,虽然他曾用大炮轰平布鲁塞尔的市中心,当时的炮弹是石头的,这个可以在布鲁塞尔的城市遗迹上看到。这导致路易十四虽然能用铁石夯实法兰西国界,却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战争的性质。
随着战争规模扩大、代价日渐增高,却没有什么可以保证最终的战局。消耗敌人有生力量的同时,自己的有生力量也被消耗。
随着路是十四转攻为守,沃邦建筑的防线也越来越多,他已经不再和年轻时那样热衷开疆拓土,而只想守住年轻时用多来的东西,并让法国免受袭击和入侵。
在北方的“铁腰带”,德国的斯托霍芬防线后,他又下令在普罗旺斯修了瓦尔防线,以抵御法国南部的入侵,三年后又下令修“铜墙铁壁”防线。哪些石筑防线和防御性火炮成了两军对决的拦路石,除了带来巨大的、政治上难以容忍的极高伤亡率外,也损坏了社会从破坏中恢复过来的能力。
漫长战争的磨人,让人很难抵挡速战速决的诱惑。但不论那首关于钉子和将军的歌谣怎么唱,战争还是要继续打下去,伴随着更多的围城、行军和要塞攻防,直到最后一个站着的人倒下。
即便是号称结束中世纪的《威斯特伐利亚协议》,也不是以任何教派胜利告终,而是在相持不下的情况下给了相谈的空间,它同样意味着力量平衡已经发生了结构上的变化。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牧徽上的两把钥匙,一把是金色的,一把是银色的,通常代表天上的钥匙和地上的钥匙,但也有人将之当成精神的钥匙和世俗的钥匙,尘世的王国不能将自己的存在归因于精神的王国。
从威斯特伐利亚协议后,军事和政治转移到主权国家,教皇和教士们被告知只需要管好自己的教会事务。尽管接下来的战争规模依旧很大、很漫长,但驱动它们的原因已经变了。
对波拿巴来说战争是美丽的,战争中的天才是非凡的,哪怕是战场上一个勇敢的士兵,他的名字也能为军舰命名。
如果天赋能赢得战争,那么充分发挥一个人的天赋是足以改变历史的。
为什么乔治安娜这样的爱好和平的人要为他筹措发动战争筹措军费呢?
霍格沃茨之战也是一场会战,要来的终归要来,中立到最后总会加入其中一方,不论是撤走还是留下。
会战会吸引很多赌徒,不论是在战场上搏杀的,还是在场外买国债的。不论骰子摇晃多久,总是要掀开盖子的,盖子打开就能看到结果。
要在这个前提下,邓布利多“除你武器”的“小计谋”才奏效。同样的招数只能用一次,下一次就不管用了。
然而乔治安娜却不懂,为什么会有一个法国重骑兵出现在这儿。
在强行军和机动之舞的时代,这些重骑兵有什么用呢?
她想不明白,战争不是她所擅长的,她将小番茄从清水里捞出来,放进了凯撒沙拉里,和加了葡萄干的发酵面包一起作为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