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完成了,凡尔赛政府扔下一切逃跑了,如今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要再回来,指望几天之后就制服‘一小撮党乱分子’,但这一次,凡尔赛还是无法战胜起义的巴黎。”
她看着这些流亡者们,或许,他们不会认同她的观点。
任何一个政权,包括光荣革命前因为躲避瘟疫离开伦敦的斯图亚特王朝,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崇祯皇帝是殉国了的,虽然他是吊死,而非战死的,身上穿的也是黄袍而非紫袍。
克里奥佩特拉七世死后,埃及成为罗马的一个行省,托勒密王朝也结束了。
她并不是那么爱巴黎,不打算死在这里,尽管有一个人死后还是想回到巴黎,回到他所热爱的法国人民之间。
其实她这么不“参与互动”也好,等有天她走了,总会有人接替她的,傀儡和摆设谁当不是当?
我无为,而民自化也。
宴会的后半段她就不说话了,嘴巴里都是食物,还说什么。
只是在咀嚼食物时,她不禁会想,这是谁的贡品。
像她这样没有后代的孤魂野鬼是不会有人祭祀她的,拿破仑则有,他还邀请她与他合葬呢。
她从未对哪个美国总统有“非分之想”,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没有,甚至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会浇灭她的欲念。
她甚至想过留下,与他继续做梦,就像其他人一样。
莎士比亚说:即便关在果壳之中,仍然是无限空间之王。
宇宙的浩瀚超过了人的感知能力,它就仿佛变成无限的了。
但尼采却认为空间是有限的,时间是无限的。
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形成永恒轮回,整个世界都是无数生命体的尘埃,我们不断地重复着干一件事,即使它一开始是有趣的,也会成为沉重的负担,宛如西西弗斯,一直推动这一块无法到顶的巨石。
“夫人要是不喜欢的话,您喜欢什么?”一个伯爵夫人问。
她不知道她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会不会引来异样的眼光,因为魔鬼网(devil’s snare)包括“魔鬼”。
那是一种畏光的藤蔓,不像荆棘带来痛苦,会在人沉睡中将其扼死,也会捆住巨人。
“我喜欢创造。”乔治安娜言不由衷地笑着说。
“不是名画?”塔列朗看着空空如也的弗朗索瓦一世走廊,颇为感叹着说“以前这里也挂满了画啊。”
“画成壁画不就不用担心有人摘走了。”乔治安娜轻松地说。
“您想让谁来完成这个工程?”塔列朗问。
刚才在坐的夫人们提起了一个“趣闻”,法国驻巴达维亚共和国海牙的大使妻子,在他外出期间怀孕了,这个孩子还冠上了他的姓氏。
为婚生子冠父亲的名字是《萨利克法典》延续千年的传统,这一点被民法典给终结了,父亲承认的私生子也可以冠“家族姓氏”。
那个“趣事”中孩子的父亲姓德拉克洛瓦,和《美杜莎之伐》的作者一个姓氏。
她一直记得那副画,还有画中水手高举的红色布条,以及远处似有似无的船。
可惜他现在才4岁,等他能做出那样的作品要等几十年后呢。
“透纳?”塔列朗问。
“他是个水彩画家,我怎么知道他能不能画壁画。”乔治安娜说,喝了一口酒“不急,慢慢看吧。”
然后她和夫人们一起共进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