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二点之前,我们三个回到了旅店,范海辛带着我和塞尔夫医生到了他的房间。我从来没有看过有什么人的房间能和眼前这样,即杂乱无章,又井然有序。
范海辛坐在了床上,那是这个房间里唯一可以坐的,而我和塞尔夫医生只能站着和他说话。
那艘船名叫阿多尼斯号,范海辛找到了船长的日记,他接到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要将一些银沙和一箱泥土运回鹿特丹,而且船长觉得银沙对这个主顾都不重要,如果不是因为光运送一箱泥土太奇怪了,他可能只想运走那箱土。
船是从泰吉尔达出发的,土耳其官员们上了船,船长给了小费,一切正常,下午四点起航。在穿过达达尼尔海峡时遇到了一点麻烦,更多的海关关员和一艘护卫舰,官员们检查地很彻底,船长又给了一次小费才让他们尽快离港,傍晚时进入爱琴海。
经过了马它邦角后,船上出现了骚动,有一个人失踪了,当时风平浪静,船员们变得很焦虑。有一个船员跑到了船长的房间,战战兢兢地告诉他,说在值班的时候看到船尾站着一个又高又瘦、不像船员的人,当他沿着甲板走过去时,那个人消失了,由于迷信的原因,他感到很害怕,船长安抚了他,为了避免他将恐惧的情绪传染给其他人,船长承诺下船的时候给船员加薪。
就这么平安地行驶了四五天,他们遇到了暴风雨,水手们在面对惊涛骇浪时没有畏惧,但等风暴结束后,他们发现又有一个人失踪了,船员们猜疑起来,甚至怀疑这艘船遭到了诅咒。
船长将他们集合起来,告诉他们屈服于这种愚蠢的想法会影响士气,他带人从船头搜到船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藏人,搜查结束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回去工作,只有大幅不高兴。他是罗马尼亚人,在他的家乡流传着一个传说,吸血鬼和巫师会从灰烬中复活,大副建议船长将那箱土扔进海里。
船长没有答应那么做,不只是因为那是客人的货物,还因为他觉得大副说的太可笑了。
经过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一切顺利,但在进入比斯开湾的时候天气又恶劣起来。连续遇到两次大风浪,更糟糕的是又有一个人失踪。大副变得很生气,船员们变得很恐惧,他们要求必须两个人一起守夜,这导致人手不足,日子过得如同地狱一般。
人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船长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值夜,二副自愿去掌舵和守夜,从而让船员们能多睡几个小时。风势减弱,风浪依然很大,但船缓和了很多。
按照航海图,他们应该接近英国了,第二天的天气很好,帆都撑了起来,船长本来觉得心情舒畅,直到大副告诉他,二副失踪了。
这一次大副带来了所有剩下的船员和舵手,他们都将自己武装起来,很显然如果船长不同意他们的要求,他们会将船长和那个箱子一起丢进海里。
船长疲惫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但是好天气也一起消失了,连续两天的浓雾看不见任何船只,发出求救信号也无人应答,因为人手不足,升降帆变得很吃力,船长几乎无法掌握航向。
一声叫喊将他唤醒,船长冲上甲板的时候遇到了大副,他告诉船长,又有一个人失踪了,而且他说他们肯定已经经过了多弗尔海峡,照时间来算,他们快到鹿特丹了。
其实这时到不到鹿特丹已经无所谓,他们可以在法国的港口靠岸,但船长却没有告诉大副,因为这人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慌。
浓雾似乎一直追随着他们,上帝似乎遗弃了他们,午夜时分,船长接替舵手,除了雾海茫茫,其余一片风平浪静。这时船长看到了一个人,很高、很瘦,浑身包裹在黑色的长袍里,就站在船舷边。
船长放开了舵,拿起了剑,就在他要靠近那个人时,大副从船舱冲到甲板上,发了疯似的用手里的匕首给了他一刀,但是刀却从它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像插中了空气一样。
这时起风了,风吹动着灯笼,仿佛在下一秒,大副从容地跳上船舷,跃进了大海。
“上帝救我,我到岸之后应该怎么解释这些恐怖事件呢?”
船长在日记里写到,又像是在喃喃低语,接着他又回到了船舱,让剩下的船员检查剩下的货物,他在那些箱子里又找到了一箱“黏土”。
这箱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船上的,船长很气愤,命令所有人将它给抬出去,但他们却徒劳地挪动着它,不能将它抬起来分毫,像是箱子已经和船融为一体了。
一个船员说,干脆用炸药将这一块给炸掉,船长以坚定的口气告诉他不能那么做,但这些疯狂的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如果船长是水手,他会上甲板去,将小艇放下,多弗尔海峡是一条繁忙的航线,很快会有船只经过,他会得救的。
但他是船长,船长不能擅离自己的船,必要时他会和它一起沉没。
他所能做的,就是离开船舱,回到甲板上,这时大雾还没有散,但他却看到了日出,这一定是日出,而非日落,尽管他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他不再听
“海上神秘事件”以船员全死,船长疯疯癫癫落幕,船长最后在教区墓园下葬,在葬礼过程中,有一个路人牵着条狗经过,那条狗在几米远不断狂吠,不论它的主人如何阻止它,它都叫个不停。
我畏惧地看着范海辛脚边的那箱土,但范海辛却很淡定的告诉我不用担心,因为那艘船并不是“幽灵船”,而是灵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