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在路边看到一个带着婴儿乞讨的母亲,我上前与她说话,但她只会说德语。以前我在军校里学过德语,而且去过几次德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也不记得了,幸好同行者中有人通德语。
那个女人是一个士兵的妻子,她的丈夫死于战争,如今她孤身一人,想找一处更好的避难所。我问她是否打算独自养大怀中的孩子,她将一封信递给了我。那是她丈夫写给她最后的信,他说他爱她,至死都只爱她一人,但全篇都没有提起要她养大他们的孩子。
然后女人告诉我,她知道独自一人养大一个孩子是困难的,但她不打算将孩子交给孤儿院,然后重新开始。以前她觉得,如果自己沦落到沿街乞讨,还不如死了,现在这个孩子是她继续支撑下去的希望。
我认为孩子的好坏完全在于母亲,当我见欧仁和奥坦斯时,就知道约瑟芬是个不错的女人,他们不同于我的家人,不仅礼貌周到,只是奥坦斯有时会怕我,不敢告诉我她想要什么。这一点她不像她的母亲,约瑟芬轻率的浪费有时会让家里杂乱无章。
每次我们吵架后她会收敛一些,但过不了多久她又照样胡乱花费,直到你出现。
我第一次见到你头脑里就一再忆起埃及,以及开罗那壮观的大公墓。
后来我再见你,你就像伏尔泰所描写的先知,发出的光芒让人目眩。
一个让人钦佩的骗子不在于他有多么诡计多端,又或者计划周全、严丝合缝,而是在于他鼓动民众,改变了世界的面貌。
我改变不了约瑟芬,你却做到了。我们这次旅行,给欧洲带来的技惊四座的大戏,昨晚上那部歌剧,最让人期待的并非男女主角的爱情,又或者是萨尔斯特罗的智慧与他所代表的光明,而是夜后为复仇而唱的歌。
你曾跟我说,在玛丽亚的雕塑上看到了微笑,因为她有个勇敢的儿子,我又问那个女人,是否打算让这个孩子长大后为他父亲报仇。在她的脸上我看不到怨恨,也看不到宽恕,我只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我想在那一刻她是恨我的,却不是因为她知道我是谁,而是因为我打扰了她的安宁,她只需要等我离开后,她的一切都会恢复。
那些珍视“已有”,并以全力抓住“已有”的人,正是没有能力保护“已有”的人,反之是那些不断追寻“未有”的人,财宝却投向他们。
我曾经困惑,人类对名利的迷恋究竟要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来,人们追名逐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想要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更加艰难、让人生畏的东西。谣言已经开始流传了,在分配角色时,我将最引人注目的角色给了你,我这个时候离开你,你害怕么?
乔治安娜将信给折了起来。
“夫人……”菲丽尔惊慌得说。
“什么?”
“信……燃起来了。”
乔治安娜看着自己的手,果然那封信被点燃了,她不记得点燃它的是火欧泊戒指还是自己的魔力。
她趁着信烧光之前将火给熄灭了,虽然信纸的边没有了,内容却保留着,她将它交给了菲丽尔。
“谁把信带来的?”乔治安娜问。
“一个亚琛农民。”菲丽尔说。
她捂着脑袋思考,亚琛确实是德语区,以他现在“迷人”的程度,确实需要乔装打扮。
“您要给他回信么?”菲丽尔问。
“我脑子现在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怎么回信给他,更何况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乔治安娜疲惫得说“音乐会还有多久开始?”
“您可以不去参加。”菲丽尔说。
“那可不行。”她微笑着说“今天的音乐会迪波尔先生参加了。”
菲丽尔没有说话。
“你害怕吗?”乔治安娜问。
“怕什么?”
“我让你保管那么多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