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场舞会总会有让人注目的焦点人物,通常是那些单纯、自然、优美、同时又活泼和充满生气的“年轻女性”,一般来说她们是来自市民阶层。她们其实并不需要特意包装自己,珠宝和服饰是有钱的老女人用来掩盖自己年龄和皱纹的,无论她们如何小心保养,也不如刚绽放的玫瑰。
但这一次令人注目的焦点却不是某个在舞池中裙摆飘飞的成年女性,而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深肤色女孩,人们对于她的议论甚至盖过了乔治安娜。
她是和西班牙第五代杰里卡公爵和夫人一起来的,在她身边有个不满十岁的小男孩儿,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枚金羊毛勋章。
这个小男孩儿就是第十四代阿尔巴公爵,西班牙最有钱的贵族,没有之一,第十三代公爵并没有留下子嗣,连一个女孩儿都没有。那个深肤色的女孩儿原本是一个奴隶的女儿,后来被第十三代公爵夫人收养了,并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玛丽亚。
尽管是养女,但玛丽亚是不可能继承阿尔巴公爵头衔的,而这位继承了公爵头衔的小男孩儿父亲杰里卡公爵是斯图亚特的旁支,他有两个儿子,大的儿子在1795年夭折了,也就是说这个小男孩儿以后还会继承父亲的头衔。
除了谈论这个大馅饼怎么落到这一家人的头上外,还有人在讨论第十三代阿尔巴公爵夫人,阿尔巴公爵也曾经有过女性继承人,第十三代公爵夫人就是,她和她丈夫作为西班牙最有钱的夫妇资助了很多艺术家,其中包括戈雅,他在公爵去世之前就已经是有名的画家了。
公爵去世后他创作了很多画,其中包括两副油画,穿衣服的玛哈和不穿衣服的玛哈,据说模特就是阿尔巴公爵夫人。
尽管文艺复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在西班牙绘制这种“衣冠不整”的画是被广泛认为可耻的。可是这两副油画的女主角都叫“玛哈”,戈雅一直没有说她到底是谁。1802年的7月公爵夫人死于肺结核和发烧,只有40岁,可是也有人说她是被毒杀的,因为她死后不久,宗教审判所就传唤了戈雅。
为了寻求保护,戈雅为国王查理四世一家绘制了肖像画,至于他能不能逃过一劫也是众人讨论的内容之一。
和梅赫伦相比,在布鲁塞尔的西班牙、意大利贵族明显多了很多。奥地利在偿还战争债券的时候并不是全部都用的自己国库里的钱,有一些人,比如查尔斯·德·梅罗德伯爵,他从事的是军火生意,约瑟夫二世曾经让他代替奥地利总督,担当联省的全权公使,他捐赠了4万弗罗林,用来支付那笔债券的费用,另外还有类似他这样的人。奥地利人撤走的时候他们也跟着移民去了德国,连带着他们的产业一起,所以目前布鲁塞尔面临严重的失业问题,只有自由石匠联盟还在提供工作。
此时可以说比利时一无所有,也可以说百业待兴,这些人有的是来购买优质资产,有的是来看有没有新的机遇的,或者如14代阿尔巴公爵那样出来“见见世面”,让大家都知道他是新的继承者。
尽管小公爵才10岁不到,却已经有“适婚年龄”女孩的家庭讨论联姻的可能性了。就像《傲慢与偏见》开头写的,有这样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凡是有丰厚财产的单身男子必定缺个太太。
那场面让乔治安娜这种“单身人士”很想翻白眼,但她要是真那么做了,估计不会像拿破仑那样当众说别人的发型难看,还有人来给她救场。
她在舞会里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帕德玛,现在乔治安娜有点后悔不让帕德玛穿那件醒目的蓝裙子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掌声,而且掌声越来越响亮,等她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穿着绿色元帅制服的波拿巴出现了。
挨雷劈都不足以表达乔治安娜此刻的震撼,她眼睁睁得看着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不是……”
“我上午就到布鲁塞尔了。”他打断了她的话“你以为我去了什么地方?”
她实在无话可说。
接着他弯曲着胳膊,让她搭着他的手,两人走到了舞池的中央,其他人也散开了,好像他们这是在跳开场舞。
随着音乐响起,他们跳起了华尔兹,转得她头都晕了。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她仔细一想,嘿,她不正做着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