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细数玛丽·罗斯·约瑟芬·塔契·德·拉·帕热利家族的谱系,她的家族是来自于中世纪最古老的骑士贵族,可以追溯到十字军东征时代,至少有800多年的历史了。
能与之匹敌的可能只有罗昂家族这样同样古老的家族,连阿伦贝格亲王家族都没有那么古老。对于拿不出四代以上谱系就不怎么搭理人的老贵族来说,约瑟芬是他们可以接受的,每当年老的女士恳请她为她们的孙子找份工作的时候,她总是心软应允,这一点远近皆知。
只是老阿伦贝格公爵夫人没有想到这次波拿巴出行,随行的居然不是约瑟芬,而是乔治安娜,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丫头”。
老公爵夫人并不想和乔治安娜接触,她觉得拿破仑是约瑟芬的丈夫,既然约瑟芬那么“善良”,那么拿破仑也是仁慈而公正的,拿破仑很快就承认了第七代阿伦贝格公爵的身份合法性,在第六代公爵还在维也纳生活的情况下。
约瑟芬并不总是接收贿赂和礼物才帮人求情,她确实很喜欢奢华的生活,却也很乐意分发礼物,在宫里有很多人都被她“收买”了。
她在花钱方面不假思索的态度需要控制,波拿巴与她经常为了钱的问题吵架。但她在官职方面的慷慨大度比奢华无度的购物存在更大的威胁,而她尝试挣钱的方式更具破坏力,她总是与腐败承包商在一起,还在《亚眠和约》签订前搞外汇买卖,结果毁了那个作为她代理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前夫对她使用暴力,她是不会主动去修道院那样的地方的,甚至于她去的那个修道院也充满了各色各样的人物,比如“热月圣母”塔利安夫人。
那种修道院的条件当然和乔治安娜去的圣凯瑟琳教堂不一样了,然而圣凯瑟琳教堂和附近的贝居安会院还不是最糟糕的,至少看起来很整洁干净。
阿尔萨斯地区的情况已经超过了巴黎最混乱的贫民窟,拿破仑的宪兵主要是正规军里没有得到委任状的军官组成,不仅拥有良好的纪律,受过教育,而且至少参加过3次国内或国外的战役,其中包括旺代叛乱。
别动队以六人为一组,主要是步兵,取代了旧时代的骑兵,他们只骑马在路上巡逻,而步兵则要深入森林里,能更加适应土匪出现的复杂地形。
宪兵是真正的獠牙,虽然近卫军可能觉得不服气,因为他们也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但这些宪兵被巴黎市民当成了魔鬼,近卫军则是活在阳光下的“宠儿”,即使是在最不安全的穷乡僻壤宪兵也依旧有震慑力。
出动宪兵去逮捕图卡什可见那里乱成了什么样,申德尔汉内斯深得拿破仑“以战养战”的真传,他的队伍正在迅速扩大,为了防止那些普通罪犯与各种反法国革命势力联合,打着土匪的旗号借尸还魂重新发动叛乱才有了这次秘密行动。
“混乱”(chaos)对女性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乔治安娜知道约瑟芬试图在宫廷里培养出一种骑士精神,与路易十五培养的能进宫廷的绅士军官“有很大”不同。
这对夫妻就是那么神奇。
在随行人员中要找个懂德语的参谋不难,很快就有人为乔治安娜和波拿巴“朗诵”那本关于《纠正公众对于法国大革命的评论》的小册子:
有人说战争是培养人的,确实如此,战争提高了我们的灵魂,使得我们具有英雄主义的情感和行为,使我们蔑视危险和死亡,使我们看轻那些每天都有可能被抢劫的财产,使我们对一切具有人的面貌的生灵深切同情。但是,切不可把这些话当成对你们嗜血战争欲的赞美,当哀嚎着的人类对你们低声下气请求,以为他们请求你们,可不要不再让人类在血战中互相残杀,去掠夺压迫手无寸铁的弱者。
如果你们仅仅照着这个原则来判断,那么你们只能一无所知,你们会比你们那个丧失理智的时代允许你们的更糟。
我在上帝的面前认真得进行研究,发现你们对内用你们的意志实行独裁,对外把你们的疆界加以扩张。我承认我不理解,在你们的整个国家中谁都不准有意见,怎么能达到解放我们的意志的目的?
每一个毫无限制的君主国家都不断力求成为一统天下的君主国,如果让我们堵塞住这个根源,我的灾难也就从根本上消除了。如果没人想要再侵略我们,我们就无须再武装起来,这时,可怕的战争和那更为可怕的、永无休止的备战就不再必要了,你们也不再必要这么直接致力于你们的独裁统治了。
一切君主国家的倾向都在于队内实行无限制的独裁统治,对外实行一统天下的君主专制,这是一条已经由先验根据和整个历史得到证明的真理。
因此,你们也成为暴君吧……
“够了。”
乔治安娜让参谋停了下来,她特别看了眼波拿巴,他正在微笑。
“你先下去吧。”她对参谋说。
参谋没有动,他看着波拿巴。
“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
那个参谋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