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很高规格的表演,虽然它跟外面的表演一样,都是免门票的。
在圣经中并没有描写圣家族吵架的场景,但小孩子和母亲吵架有什么奇怪的,有的小孩还离家出走。米开朗基罗除了雕塑技艺精湛,还有他将人性和神性交融,他关注每个故事后的人物,而不是造型本身。
绝大多人看到《圣母怜子》,看到玛利亚的表情都是愁苦的,这是一个正常的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反应。可能就她哪只眼睛不对,一直觉得圣母在痛苦中微笑。
她对那个作品的理解是因为玛丽亚认为自己有个勇敢的儿子,而且,还有什么理由让一个成年男子躺在母亲的怀中看着不那么突兀的?
虽然玛丽亚的面容依旧如同少女,岁月仿佛定格在她诞下他的时候,可是圣子已经长大了,从坐在她膝盖上跟她闹脾气的婴儿变得比她还高,可是她怀中的儿子已经失去了生命,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
与其说是他给予了石头生命,不如说是他将困在石料中的灵魂解放了出来。
她没有去过罗马,却看过很多旅游者去那里游览后拍摄的照片,通过想象,她觉得自己如同身临其境。在西斯廷的天顶画中,不论是亚当还是执行末日审判的圣子都是正值壮年,没有让人不忍直视的衰老,也没有稚子的脆弱。可惜活人的生命无法像雕塑、绘画般停留在那一刻,就像那个斯芬克斯的谜题,由清晨走向傍晚,由晓色变成暮色。
行星周而复始得绕着圈旋转,人死亡了却不会复活,岁月叠加在人们身上总会带来一些改变,有些是我们喜闻乐见的,有些却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比如美人脸上的皱纹,又或者英雄身上逐渐松弛的肌肉。
这教堂即举行新生的洗礼,也举行老人的葬礼,从它建成之日就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儿子与父亲、祖父所看到的几乎是一样的光景,而他们也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论是外表还是性格。
这算是生命的延续么?
当父亲死亡,儿子又继续他生命的轨迹。
尽管巴洛克起源于矫揉主义,但它带来的是冲击力,如同天降陨石,给这个一成不变、循规蹈矩的世界带来冲击和改变。
当充满巴洛克风格的巴赫的曲子在这座哥特式教堂里响起的时候,“改变”已经悄然发生,她也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前威尼斯人在教堂里演奏巴洛克音乐的时候都被主教训诫了。
不过天体也在演奏一首无声的音乐,有人听到了这首无声的歌,才有了开普勒定律,以及受其启发的牛顿推算出的万有引力定律。
她听说贝多芬写了一首关于魔笛的变奏曲,曲名叫《知道爱情的男人》,希望等离开了教堂后迪波尔先生还能为她演奏一下。
尽管魔笛也是在表演光明战胜黑暗的主题,可是讲的却是古埃及的故事,这种“异教”题材还是不要在这里演奏了。
只要心里不想着去偷,哪怕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就这么放在那儿也不会有人去动它的,当人们明白了什么是罪,才知道什么事不该去做,这比任何先进的防盗措施都好用。
反而防盗措施越先进,人们越跃跃欲试,想要挑战“不可能”。
让人感到遗憾的是,最终教堂里的名画还是失窃了,神父们根据照片复制了一副放在了墙上,并将它的遭遇写了个牌子立在了一旁。
这是一种无声的谴责,当然,偷画的人也可以充耳不闻,享受卖掉偷来的名画后得到的大额财富,买画的人也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将之放在自己的私人收藏里。
比起证明神是否存在,人类更迫切需要解决的是过去的伦理崩塌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再管用的问题,人们不再惧怕死后会下地狱,因为这世界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人们不再惧怕死后接受永恒的惩罚,活着的时候也就肆无忌惮了。
上流社会有很多人想要挤进去,可是能留下的很少,很多家庭都无法摆脱“富不过三代”的“诅咒”,谁会花心思在这种呆不长久的人身上呢?
如果有人认同了这个“规则”,那他就“理解”旧贵族不能容忍新贵族、不和他们平起平坐了。
只要参加的人全部都同意的事,对每个人来说就不是不公正的,努力让自己的家族延续4代以上,成为名门望族,美第奇家族就是这么做的,为了成为“真正的”贵族,他们甚至抛弃了为教皇打理产业的银行家身份。这项业务被富格尔接手了,而富格尔能左右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竞选不只是因为手里的金币。
贝多芬的曾祖父在梅赫伦是开面包铺的,欠了一大笔债跑到了波恩,从贝多芬的祖父开始他们家就是音乐世家了。
贝多芬的父亲约翰想要将他培养成第二个莫扎特,而约翰不仅是个醉鬼,还时运不济,1784年时对约翰一家还算友善的选帝侯和内阁相继去世,在新上任的选帝侯宫廷中,约翰完全失去了依靠,又加上他犯了欺诈罪,是选帝侯一时心软,才没有将他逐出宫廷。
父亲不能帮他什么,贝多芬前往维也纳,见到了31岁的莫扎特,然后他认识了华尔斯坦伯爵,有了艺术事业和经济上的支持。1790年他认识了海顿,并拜他为师,到了1792年,22岁的贝多芬在海顿等人的支持和鼓励下离开了波恩,开始定居在维也纳,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算是自立门户了。但无拘无束的生活让他也惹上了一些坏毛病,导致耳聋,他和父亲约翰谁才是更需要谁的包容和谅解的“浪子”呢?
明明迪波尔的音乐不能给她带来愉悦,她还是愿意听,她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他是名人?她听不懂会显得自己很没水平?
治疗并不总是让身体舒服的,矫正和手术都会带来痛苦,可是她需要矫正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万幸的是迪波尔要举行巡回演出,第一站是法国巴黎,他正好与她同路。
在路上她可能会弄明白吧。